《寒夜》《洛神赋》《答陆澧》:诗文寄友情,见字如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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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思寄(2023.10.27)

夜半惊梦,念及旧友,再难入睡,便找来南宋杜耒的这首“会友诗”品读,荡心稍歇。

“寒夜客来茶当酒”。在寒冷的夜晚,谁有兴趣来访我?我又有兴趣访何人?想必两人定是情谊深厚、两心相知、雅趣相同。一对老友,两相悦又话相投,夜来小坐,煮一壶清茗,茶里茶外人生。这样的夜晚,若有友人“不辞山路远,踏雪也相过”,此生夫复何求!

“竹炉汤沸火初红”,老友至,炉火开,壶水沸,煮茶温茶,咱慢慢儿品慢慢儿聊,“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茶香四溢,情谊缱绻。念及吾年少时与某人,经常钻进同一个被窝里聊到深更半夜,那时是说不完的话儿扯不完的淡,无茶无酒,唯有几辈子的灵魂默契。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三、四句由室内转室外,视线从人移向物。看那见惯的月色,今晚却别有不同,调动感官去发现,原来是窗外的梅花绽放了。月色之下,花色淡雅高洁,窗影旖旎;花香娉娉袅袅,入茗而醉。“一切景语皆情语”,诗人写月赞梅,自然是意在借梅花暗赞来客。月夜有梅,寒夜有你,相谈甚欢,聊慰平生,乐哉幸哉。

某人,这个寒夜,我也格外想你,想念我们的旧日时光,想念平生再难有的心心相印,想念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与容颜。在我轻浅如星河的记忆里,伊人如梅,拂了一身还满,柔美婉约;伊人如月,笑语灿星华,一生烂漫。在这寒夜,谨以此诗遥寄我的思念,愿你一切安好,当将来某一天,我们能再相见,举酒也罢,品茗也好,纵一杯温水,亦能“杯杯盏盏”,解一世轻愁。

某人,江湖夜雨几时休,窗前月,梅下聚。盼! 

2.如约至( 2023.11.25)

你如约而来,明眸如天河之星辰,笑靥似扶柳之春芽。拿什么来比附我见你之欢乐?唯《洛神赋》中此处文字。

余告之曰:“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其形翩然,其体婉丽,其颜明艳,其芳华灿,何以形容?如惊鸿,似游龙,胜秋菊,逾春松。“静态”如此,“动态”何如?她时隐时现若轻云笼月,她飘忽浮动似风拂旋雪。读曹子建的文字,往往感觉像遇一纯情少年,满眼满心都是至纯至洁之美,此处文字细致描摹出了初见神女刹那间的幻梦感觉。

某人,那天车站接你。寒风中,我驻车于黄叶缤纷之地,容与站台之侧,望穿秋水兮心荡,神思涣散兮情摇。看你出车站的刹那,确如云端神女之临降。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远而望之,如朝霞升旭日,光洁耀目,令人心思神往;近而细视之,似绿水清波绽新荷,娇艳灿烂,引人亲之近之。欲知她样貌何如?体态适中,高低合度,肩窄如削,腰细如素,颈项秀长,肤色白皙,最紧要的是并没有施脂铺粉,从外到内,至纯至洁,天予之美。某人亦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她发髻秀耸如云,长眉弯细,红唇鲜润,牙齿洁白,口逸芬芳。一双明亮的眼睛流转深情,两颧下的酒窝甜美俏丽,仪态美丽飘逸,举止优雅娴静。她情态柔美和顺,语辞得体可人。此等人物,人间何处可寻?某人竟能除却无云髻无酒窝,其他具有之,吾何其幸哉!

两年未见,吾与汝竟无半日离隔之感,一夜柔语清欢,半世沧桑俱散。奈何俗务缠身,次日饭后,便送汝,起归程。虽无人神道殊之恨,确有盛年难聚之怅怨。

3.春期赴(2024.2.4—)

“松叶堪为酒,春来酿几多。”九龄之友善制酒,两人约酒为期,踏雪相过。我与某人俱不饮酒,更遑论酿酒,便以“春”为期,纵俗务缠身,亦于春节后,“不辞山路远,踏雪也相过”!

想起大学时,假期每至,大半先去某人家逗留几天。那时,叔尚在人世,山村小院,朗月缀空,夏风习习,屋角蟋蟀虫鸣。堂屋前,槐树下,垒三四层砖,上覆一整块厚石板,便是简易实用又野趣十足的餐桌。

某人和我端上或凉拌或炉炒的嫩蔬菜,姨从锅里取来裹了枣儿的馒头,叔给大家摆放好碗筷。月色如霜,洒一院静谧,偶有槐花飘落,也似为叔的洪钟之声伴奏,姨说话温言细语,某人言淡笑多,院落里仿佛演奏着一首夏夜协奏曲。

冬日里的小院,落雪成画。远处的山,近处的树,扑棱飞过的鸟雀,还有院心小块的土地,一色的白,一色的静,一色的亘古绵长。入睡前,叔和姨会把炕烧得暖暖的,炕下就是可以塞进柴火的地锅灶,烧开水、烤地瓜、烘袜子,那围坐柴火边的时光,如诗般梦幻,如梦般诗意。

旧漆桌子上摆放的齐整的物品间有一个毛主席像,墙壁上挂着玻璃镜框,里面有某人从小到大的照片。整个屋里泛着一股悠远沉静的气息,四处都是暖暖的:暖暖的被窝,暖暖的细语,暖暖的地久天长……

回视往昔,那些迷离如萤的记忆呀,二十年来,何曾真正远离?至今犹记得,叔曾目光灼灼又坚定地说,“你俩考研吧,叔给你出钱!”而今,斯人已逝,院落已圮,一切恍如隔世,一切又如在眼前,何其痛哉!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那山,那水,那人,往者已逝,来者可追,某人,愿我们梦里相忆,梦外赴春期,我们: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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