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文松今天第一次上庭。
其实不能说是第一次，大学时候无论模拟法庭上课，还是旁听审判，他都来过这里多次。只不过，今天是他拿到执业证书，在律所找到工作后正式接的第一个案子。
一桩涉案金额不算太大的抢夺案，人赃并获，正常流程走下来不到一个小时应该就能结束审判，被告大概会入狱半年。
这样的案子所里的前辈是不大愿意接的。被告家里没有钱请律师，这单活就被指派到了律所里。上上下下一看没有油水，就正好“便宜”了新人，美其名曰“锻炼”。
总是要从这样的案子一点点做起，卢文松倒也不气馁。看了卷宗，去看守所见了两回自己的当事人，一个老实讷言的男人，倒是实在地认了自己做的事。
于是，开庭当天，他准备妥当，按自己的习惯，提前十五分钟到了法院。
电子显示屏上明白几行字，这场官司改期了。
他一头雾水，正要找法官去问，带他的师兄电话打过来：“你晚上怎么还关机的？赶紧回来吧，这单case找别人了。”
年轻人气盛，摔了资料在师兄桌上，然后一秒钟意识到不妥，又乖乖捡回来等着听师兄指教。
“不是你的问题。”师兄先来安抚他，他便越发想起刚才进来时沿路同事投来的各种目光。
“案子有隐情？”卢文松试探。
师兄摇摇头，“也不是，也是。”他把卢文松按下来，“你的运气不太好，被告家属不知道听谁说你是新手，就跑去找了法援。”
卢文松也就没那么困扰了，“那的确他们经验会丰富一点。我先跟师兄你历练一段也没什么要紧的。”
“你以为大家为什么同情你？”
“啊？刚才他们是同情？”
“你以为呢，所以我说你运气不好。”师兄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知道是谁接了这单case 吗？是陆宛心。”
陆宛心，卢文松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就是那个只做法援案子的陆律师？”也算是传奇人物了，只是他还不曾一睹真容。
师兄点点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刚才我说这个案子更有隐情，说的就是这位陆律师。她还有另一重身份。”
“嗯？”八卦从来吸引人。
“陆律师呢，就是曾先生的前妻。”
曾先生？
曾逸峰？
师兄点点头。
曾逸峰是谁？便是卢文松所在律所Tsang &Cheng的高级合伙人之一，业内鼎鼎大名的常胜将军曾大状。
“所以，你这回是无辜地陷到这两位的夹缝里了，也算是无妄之灾。”
“曾先生和陆律师分开得不太愉快？”卢文松想，不然为什么他们都觉得自己惨？
“十几年的事了，我哪里知道。不过我听曾先生秘书说，曾先生今天脸垮了一天了。”
这倒引起了卢文松无限兴趣，于是便托人打听了这件案子开庭的日期，坐在了旁听席上。
法庭铃响，一个师奶模样不施脂粉的中年女人拎着磨白了的旧皮包坐到了辩护人位子上，推了推眼镜，然后从包里拿出来厚厚的一迭文档资料。
卢文松大跌眼镜，这女人和曾先生做过两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