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违二年,再次捧读芥川龙之介的遗世之作,今夜读及《地狱变》中首两则故事《鼻子》与《孤独地狱》。
《鼻子》讲述了一位时常为自己长着垂到下巴的鼻子感到忧心忡忡的僧人,僧人并未堪破色相,皮囊之下仍有三毒作祟,因职位及此,只得在人前佯装出并不介意之相,惟夜深虫鸣之时,自取镜子,从不同角度变换姿势端照其相,欲从镜中窥见完美之我,诚是自欺欺人!又因其鼻过长,日常用餐颇为不便,进餐时常置一徒立于前,执一木棍挑起鼻子,才可进食。苦恼致使僧人整日闷闷不乐,于是在古籍中、浴池里寻找"同病相怜"的人…执念至此,芥川写到这,读者可看出我们在拥有这样一个"鼻子"的同时,也会在周边寻找同样的"鼻子"。
不日,天朝来一僧人,传其有可使鼻子变短之法,僧人心向往之,但唯恐弟子门人看出自己对于鼻子的执念,做出苦肉计,得到鼻子变短之法。在一场过于荒诞的治疗后,鼻子果然变短,但门人弟子却时常窃喜,不如以往对僧人推崇有加,尊重万分。这里,芥川说出"人皆有恻隐之心,对旁人的不幸总会给予同情,然而当事人设法摆脱不幸之后,却又心有不甘,怅然若失,甚至会希望那个人再次陷入以往的不幸…",僧人因此性情大变,时常怀念以前鼻子未变短时的情景。随后一夜,忽然狂风大作,天明时僧人的鼻子恢复如初,顿有前几日鼻子缩短时的心境--这下子没人会笑话我了吧!。僧人的话让人所有所思。
本则故事可看到僧人因长鼻而自卑,在不断寻求同样长鼻的同类和治疗鼻子中获得尊严的满足。门人弟子(世人)由开始的怜悯之心化为不希望僧人向好处发展的利己主义。
《孤独地狱》。地狱本为唯心者所信,然孤独地狱无常、无处不在,抛却地狱不提,试想欢乐过后,谁人不会有孤独感。
文中提及的僧人虽身入空门,却是五毒俱全,常装扮为医生混迹娼寮妓馆,携歌妓,饮美酒,使身为俗世之人亦自愧不如。但僧人亦时常露出孤独惆怅之感,在一次身披歌妓青衣,弹起三弦琴时,与人说出自己很难对一件事物有长期的专注力,兴致高昂之后,一切也都变得索然无味。
此后,僧人再也没有出现在那间妓馆,惟在常招的歌妓处留下一本手抄的经文,不知又去向何处寻找新的事物来填充内心的孤独感。
文中的僧人何尝不是我们本身,在华灯初上,推杯换盏过后,难免会心生孤独,原因无他,实是孤独地狱无常、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