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乎上欣赏了世界各地的月亮门,不知怎么想起了小学时一二年级所在的旧校舍。
那是左右对称,中间被校园主干道隔开的两个院落,院里坐北朝南一溜狭长的人字头建筑,屋里没有天花板,可以看见主梁上纵横的椽檩。房檐下一道走廊,尽头靠主干道的一侧,开了窄窄的拱券门,同一侧院墙中部,又各开了一个月洞门。
东院有个小卖部,其余房间或许是某个教职工的住家,记忆模糊,难以追溯。我熟悉的是西边院子,陈旧朴素的三间教室,贴橙红瓷砖的公厕,以及南边两三个水泥乒乓球台。放学后,许多学生呼朋引伴,在此鏖战,直到暮色昏暗,被锁门的老师哄散。
岁月把诸多形象模糊成斑斓色块,却锐化了另一些琐碎细节。如院墙表面粗粝的水泥,手指划过时,有种被火柴燎烧的热痛。积年的青苔在墙根涂抹纵向的条纹,仿佛是从马蒂斯的调色盘里借的颜料。地砖边角多塌陷破碎,缝隙里杂草固执地钻出头,又被一只只小手笨拙地揪去,留下星星点点的绿意,在日光下闪烁宝石的光泽。
在一片朴拙、呆板、粗糙中,月洞门是最醒目的一抹圆融温润。小女孩喜欢倚着它的腰身,男孩路过它,会情不自禁地蹦上一蹦,够那圆弧顶端的小小石匾。它自觉是相框,框着晨昏寒暑,和学童的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