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山坡上,阳光晒的脸很暖。
炮声,喊杀声,枪声,都渐渐远去。
看不见烂泥,堆满残骸的战壕,只有一些硝烟有点破坏这蓝天美景。
稍微有些美中不足的是,大量的炮弹和白磷弹把山坡烧成灰白色,干枯断掉的草茎有些扎人。
上一次这样躺着,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当第五次敌方把前线推回来的时候,她和战友都没有抱怨,都没有说话。
她已经是班里唯一一个“老兵”了,一个在前线挣扎活过了两个月的老兵。
她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战友,在前天的时候,因为儿子送他的挂件在冲锋的时候掉了。
他就倒退了一步去捡,就一步,就被督战队一枪穿了胸。
就死在她眼前。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和别人说过话。
终于,就在刚刚,她解脱了。
一枚炮弹就在距离她十来米的地方爆炸,她整个人飞到山坡上。
她就那样躺在这里,就好像是一个周末出来晒太阳的普通女孩。
她伸出手想掏出裤袋里父亲的照片,却发现照片和腿一起没了。
她突然笑了,把藏在胸口的一小瓶烈酒抓出来。
用牙咬着,用吃奶的力气扭开,一饮而尽。
太阳刚好离地平线近了一些,把她的影子拉长了一点。
这下没有什么遗憾了,胸口因为弹片一直在出血,加上这大太阳,让她感觉很暖和。
暖和到仿佛她回到五年前哭着去看上一次战役死去的父亲的那个晴朗的冬日下午。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张开双臂,拥抱阳光,正如那个下午,她抱着父亲的墓碑。
那天,父亲的墓碑被晒的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