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买回两棵草梅苗,想给儿子一个惊喜。
说是苗儿,其实草莓已经开了花,每棵还结出了五六个果实,青青的,小小的。
今天是清明节,没来得及种草莓,父子三人就回老家祭祖了。
我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屋里读《富兰克林传》,温暖的阳光洒在书桌上,我很享受难得的独处时光。
午休后,我准备拖地。
要打扫彻底,卫生间内的半袋泥土是要清理的。干脆先把草莓种上,再进行打扫吧。
要种草莓,得先找花盆。
我的目光投向阳台上花盆中的那棵油菜……
晚饭后,我刚静坐于书房。
“妈,是你拔了我油菜?”
我一边“嗯”了一声,一边扭头。儿子手拿一尺左右的油菜茎端,两眼瞪着我。
那是下午我掐下来,放在洗衣机上,准备给儿子看,我想向他说明,这棵油菜跟昨天他在地里见到的不同,它是不会结籽的。
菜茎软软的,毫无生气。这让我想起以前家中养的那只小白兔,小白兔死去时也是头无力地歪向一边。
我猛然感觉到事情的不妥了。
儿子见我承认,过来用手轻推我身体:“你赔我油菜,赔我油菜……”
我急着忙我手头的活,便厉声说:“种草莓不把花盆腾出来,怎么种草莓?”
儿子见我生气了,立马扭头走了出去。
随后,爱人过来大声嚷嚷道:“看你办的什么事,他正趴在床上哭呢。”
我被激怒了:拖地累的腰酸背疼的,已经把油菜拔掉了,小孩不理解,大人也跟着起哄!
儿子听到我们吵,趴在床上哭出了声。
我走向儿子,把他抱起。儿子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抽泣。
我向儿子道歉,并保证以后跟他商量与他有关的事情。儿子点点头,表示接受我的道歉,但一直嘤嘤而泣……
油菜是从二十里外的潦河路边拨回来的。
那天,爱人去秦营打针,我和儿子在路边等他,在一小土石堆中,儿子发现了这棵油菜。
它矮矮的,深绿色的叶片紧贴地面,只有叶,没见着茎梗。在一片枯黄色中,彰显着生命的顽强和不易。
儿子问:“妈妈这是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呀。”
我当时确实分不清是勺菜,还是油菜。
“那咱们拿回家种吧。”儿子说。
就这样,这棵菜陪儿子过了整个冬天。他给它浇水,看它抽出茎秆,长出旁枝,开出小花。
从我们确认它是棵油菜起,儿子对它开花结果充满了期待。
当一簇簇的黄花开的灿烂时,爸爸告诉他,它不可能结出油菜籽。
“为什么不会结籽呢?”儿子有些失望。
“因为它没有蜜蜂采蜜传粉呀。”二子半懂半疑中似乎接受了这个现实。
儿子的油菜越长越高了,它细细的,长长的,像一弱不禁风的古典美女。后来竟然难以支撑,身子向一边斜歪下……
儿子发现了,向爸爸求助。父子俩用一根绳子,一头拴着油菜,一头系在晾衣绳上。油菜又直起身来,继续开花,结荚。
此刻,我后悔了,油菜虽然不会结籽,很瘦弱,下面的叶子也慢慢黄起来。但他依然是儿子心爱的油菜,是儿子呵护了整个冬天的宝贝。
而我,以成人俗不可耐的有用无用之理,还以老的不去新的不来的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拔去了儿子心中的希望。
今天,我好心办坏事。今晚,我真的很自责。
我又想起了我家门前的,那棵可以端着碗坐在上面吃饭的石榴树,那棵一树红花,一树蜂蝶的石榴树,那棵被父亲以破财为由砍去的石榴树……
我真的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