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颗树枯死，腐朽，成了一堆柴火
煮熟刚从田垄上拉回来的小麦
妻子小心的端了一碗，送到床边
然后呢，撩起衣服
喂饱了哭的痛快的小孩
看着门口蹲着的男人嚼了一口咸菜
走完一段路，割了一茬草
夕阳蜷缩在残墙下，聊着多年前的硝烟
我走过村口的老庙，头也没偏
我已不烧香好多年
镰刀还没生锈，锄头还没钝口，牲畜还没吃肉
听说邻居家的小六
已过尽千帆
下雨，喝了一晚上的酒
吆三喝四，来往相送
皮影戏结尾说了一句
人生如梦
可我没听懂
我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送给长大的孩子一匹马
还有耗完了我一辈子的几亩田
再留一句叮嘱，告诉孩子一些人生经验
文化人把这话，叫做遗言
我同村口的柳树一块老去
还有儿时玩过得玻璃珠子
我蜷缩在墙角听他们讲着故事
那山，那水，那一朵茉莉
我听了很久才回到家
狗卧在檐下，鸡飞上了屋顶
我的儿子蹲在门口嚼着咸菜
院子里是一架的小麦
我坐在床边吃着晚饭，仿佛刚刚回来
夜，山岳沉没了星宿
这一切如同我的年少，放心的点了点头
老屋的水，滴答，滴答
我闭上眼睛
听见一颗种子在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