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谈人性

前一段时间白百何婚内出轨的事儿甚嚣尘上,弄得几个当事人灰头土脸,白百何丈夫陈羽凡宣布无限期退出娱乐圈,自己的好几个代言也拱手让人了。其实我一直都不太喜欢白百何,演技太垮,演谁都一个样,不像科班出身的孩子,倒像是修野狐禅的。她就是男版的何润东,何润东最深入人心的角色就是步惊云,让白百合名声大噪的角色是《失恋三十三天》里的黄小仙,何润东演谁都像步惊云附体,都是杵倔横丧那一出儿,《楚汉》,步惊云穿越到秦朝末年,《三国》,步惊云穿越到东汉末年,该说不说,步惊云挺忙的。白百何演谁都是垮垮的北京大妞,咱数数她塑造的那些角色,说聪明吧,不聪明,说傻吧,也不是真傻,东北有个形容词最贴切,叫“隔路奸”,就说这人挺聪明的,就是智商经常不上线。

后来有人说了啊,白百何出轨,陈羽凡退什么娱乐圈?我一直挺好奇这娱乐圈是个什么圈,像工会似的?你说退就退了?上嘴唇粘下嘴唇,就退了,也不用摆个金盆洗洗手脚什么的?再说家里有点事儿,你退什么娱乐圈,你对不起谁了?如果说白百何对不起老公,对不起孩子,脸皮没有城墙那么厚,再演清纯姑娘贤良主妇有点不好意思,说退圈情有可原,再者也不至于退圈,形象不好可以本色出演么,就是戏路窄点,潘金莲潘巧云等着您呢。还是那句话,他再是公众人物,也有自己的私生活,吃瓜群众可以批评他戏演得不好,歌儿唱得不好,因为你买了他的唱片,看了他的电影,感觉不值那个钱,你利益受到损失了,发发牢骚抱怨抱怨,很正常,这是人性。人家两口子离婚了,和观众有毛线关系。隐瞒离婚,和观众有毛关系。不明就里,一窝蜂的讨伐,还拿道德观,价值观当挡箭牌,你的道德观价值观就那么不值钱,一篇娱乐新闻就把它勾出来了?

再说那个叫卓伟的,专门爆娱乐圈的各种绯闻,这是他的工作,他靠着这玩意儿吃饭,娱乐圈男盗女娼催生出的这么一个产业,黑格尔在他的《法哲学原理》里有一句话被经常引用,即“存在即合理”,用否定的否定则可以引申出这么一个意思,即“不存在即不合理”,谁让他合理的?吃瓜群众让他合理的啊!卓伟就是抖料的,是导火索,让料爆炸的,是舆论,是群众。所以也不能苛责卓伟太多,虽然他挺不道德,挺下流,这世界上把童话变成笑话的人都不招人待见。

古代还有个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司马相如是西汉的辞赋家,早年做过武骑常侍,是个文武全才的角色,但是当时的皇帝汉景帝不喜欢辞赋,这个汉景帝就是“文景之治”的汉景帝,好皇帝爱好都不太多。于是,司马相如就辞官去梁孝王那儿混,混得不好不坏,写了个《子虚赋》,梁孝王死了之后,司马相如就混不下去了,准备回老家四川,路上结识了巨富卓王孙和卓王孙的女儿卓文君,为什么说卓王孙是巨富呢,因为他是做钢铁生意的,在冷兵器时代,做钢铁生意的就相当于今天的军火商,有钱有势力。司马相如其实不太待见这些暴发户,但他一眼瞄上了卓王孙身边的女儿,巴蜀第一美女卓文君,他和卓文君聊了聊天,发现这姑娘还挺有才,和卓王孙吃饭的时候,司马相如唱了一首原创辞赋《凤求凰》,卓王孙没听懂,屏风后面的卓文君听懂了,然后俩人就私奔了,到四川一看,这司马相如家里穷得叮当响,司马相如除了会写写东西,啥都不会,卓文君心一横,就开了个酒馆领着司马家奔小康。

人性是什么?男人爱新鲜,女人求安全。司马相如领着卓文君私奔的时候,估计没想太多,卓文君是谁?嫁过皇孙的寡妇!

从小锦衣玉食。司马相如没有金刚钻儿,却揽了一个价值连城的瓷器活,欠考虑,太欠考虑了。卓文君安心了,好歹出身商贾世家,深谙男人有钱就学坏的道理,男人想作想风流,前提是有权有钱,恰好这两样,是司马相如缺的。小酒馆走向正轨,俩人过了几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生活,然后武帝上台,武帝喜欢辞赋,司马相如就被召去长安当官了,他走的时候,卓文君想必心情是很复杂的,司马相如肯定安慰她说:我先去蹚蹚水,水深我回来,水浅我把你接过去。

这一等就是五年,终于来了俩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好消息是司马相如写了一首《上林赋》,武帝特别喜欢,拜司马相如为郎,算是个副局级的官儿,后来又拜中郎将,是个副部级的官儿。坏消息是,司马相如要纳妾。卓文君最担心的事儿发生了,司马相如有权了有钱了,学坏了。

卓文君气不过,写了首《白头吟》给汉武帝,汉武帝先劝卓文君,卓文君蛮劲儿上来,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说我不听我不听,再劝司马相如,司马相如毕竟只是个打工仔,老板发话怎么能不听,就没纳妾,把卓文君接到京城。

无论是恋爱还是结婚,开始总是深深切切心心念念你情和我愿,然后总有轻轻浅浅挑挑拣拣你烦和我嫌,最终总会冷冷淡淡星星点点你厌和我怨,我们都爱风月无边引人入胜的悬念,也爱风月善变荆棘丛生的恩典,却都无法接受情淡寡爱的柴米油盐。有人说最好的婚姻会把爱情变成亲情,爱情是什么?是望穿秋水,是两看不厌。亲情是什么?是不管有多讨厌你都得挺着。人性无法直视,因为人性复杂,越复杂的东西变数越多,变数越多越令人恐惧。

2006年考古发掘一批宋代古墓,出土了包括秦桧遗嘱在内的一批重要文物,史学家们认为这份遗嘱可信度很高,对宋史的研究很有帮助。在遗嘱里,秦桧对岳飞的评价很高,说自己和岳飞私交很不错,杀岳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一点我是信的,秦桧为什么杀岳飞?杀人需要动机,秦桧没有杀人动机。杀了岳飞对秦桧有什么好处?没有好处。岳飞活着,南宋和金国就能保持军事实力的相对平衡,以打促谈效果很好。对秦桧保住自己的位置很有好处。而宋高宗有杀人动机,岳飞要迎二帝,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还不听话,岳飞是南宋初年四大节度使之一,权利很大,多次驳高宗面子,当面指责高宗的不是。皇帝不发威,你就当他是hello Kitty?你给谁打工?你拿谁的钱?你岳飞拿的是我赵构的钱,你手上握的是我赵构放的权!你还说我皇帝做得不好,要把以前的皇帝找回来,我重用你,还用出仇来了!宋高宗阳痿,生不出孩子,岳飞几次三番要宋高宗立储,你凭什么要我立储?我今儿阳痿,兴许以后就不阳痿了!兴许以后就能生孩子了!生不出孩子等我死了我自然会找人接班!你管我家事儿挺来劲啊,我哪儿疼你戳哪儿是不是?岳飞有没有私心?有,拥立之功是个技术活,该怎么赏?位极人臣啊!你岳飞想当霍光是不是?没事儿摆弄皇帝玩?死,必须得死!

岳飞死了之后,很多大臣没法诘责皇帝,就问秦桧,秦桧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是不好说出来,只能搪塞道:“莫须有,莫须有”。用脚丫子想想,十二道金牌,谁发的?秦桧发的吗?如果秦桧陷害岳飞,皇帝没有杀心反而信任岳飞,一道金牌就够了,十二道金牌,每一道金牌都是赵构心中一道抹不去的伤,十二道金牌,每一道都是赵构报仇雪恨的飞刀。高宗杀了岳飞之后,朝野为之一振,以前的刺儿头全部缩起来了,皇权得到大大强化,高宗的目的达到了。岳飞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他不了解人性,他的所作所为等同于逼宋高宗杀自己。他错估了宋高宗的心胸,他错判了南宋的局势,没了他岳飞,南宋亡不了,没了他岳飞,南宋照样转。

我有时候也逛一些愤青论坛,天天叫嚷着打日本,收复台湾,不行可以用核武器。老美没什么可怕的,敢得瑟,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我特别想问,打日本你敢捧场么?捧钱场还是捧人场?捧钱场,你先捐壹佰伍拾万买个东风导弹。捧人场,你去参军啊。你又不捧钱场又不捧人场,你叫唤个什么劲儿!用核武器,把台湾炸成一片焦土,你长脑袋是为了显个儿高的吧,炸完了你顶着核辐射去建设台湾岛?都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咋就那么喜欢打仗呢?和平日子过得不舒坦是不是?这就是人性,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站着说话永远觉不出来腰疼。我看《辛德勒名单》触动非常大,奥斯卡辛德勒没上战场,但他是英雄。《血战钢锯岭》里,主人公奈特也是英雄。战争面前,个人是渺小的,人性是泯灭的,在那样一个环境下,能够谨守着自己的良知,就是英雄。

在电视剧《人民的名义》里,公安厅长祁同伟高喊着胜天半子,然后拿着五四手枪,扣动扳机,崩碎了自己的脑袋,人不一定能胜天,或者说,人根本胜不了天,天准许你做的事儿,你才能做,人力有限,那些老天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倒霉事儿,就叫做命运,世界上从来不缺少罪恶,但不能因为罪恶带给你不幸,你就因为自己不幸而迁怒于其他人,接受命运需要很好的教养,也是每个人都必须学会皈依的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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