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果摊路过了不知多少次了,今天狠狠心买了一盒。确实贵 ,20一盒,回到宿舍仔细数了一下,虽然也不需要太仔细,屈指多了一指可数,11个,重复又数了一遍,好像能多数出来一两个似的,不多不少,还是11个。
像对着贡品一样虔诚的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夹起了一个去洗,就对着水龙头哗啦啦冲,实在不知道怎么洗,貌似应该要用盐水泡一泡,张望了阳台一对瓶瓶罐罐确实没盐,就短暂地思考了一秒,算了,看着挺干净。想起还是小孩时就想吃草莓,一年好不容易才能见过的草莓,小小的红红的亮晶晶一个,草莓的红色就充满了诱惑,而大人会觉得这诱惑充满了危机。就如同新鲜标称的蔬果不是打了农药也是施了化肥,不然为什么自己种的就磕磕碜碜呢。人们对鲜艳的美丽往往心怀畏惧,就像后母给白雪公主的红苹果,就像有毒的花蘑菇,就像熏了硫磺的红枸杞,还有“蛇蝎美人”“红颜祸水”这样的词。
当然关于草莓,被流传最广的警示是:草莓在地上草丛里长大,被蚂蚁爬过的,吃不得。所以往后的好多年都打消了吃草莓的念头。小孩不怕捉虫蚁,却害怕被虫蚁沾染细菌,无知所以无畏,未知所以畏惧。
现在想想,大概那个时候草莓就很贵,大人总有把戏把孩子哄过去,哪怕孩子可能会留下阴影一辈子。
现在自己也变成了大人,不会吵吵闹闹说我想吃那个贵东西就能吃到,能买单的只有自己了,会犹豫,会斟酌,什么值不值得,什么需不需要。为什么今天就痛快地买了呢,当时就觉得自己太惨了吧,作出来的惨,突然就想吃了,忍了那么久了,就当安慰这么惨的自己吧。还买了一杯不算便宜的奶茶。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很可怜时,好像就有理由随心所欲了。
奇怪的是咬下那口草莓的时候,心中的期待便没了,就是普通的草莓而已,酸酸甜甜的草莓,三口吃掉了两元钱。现在的草莓个头比小时候大了一倍,也更甜了些,当然也不是草丛里滚大的脏毛孩,是大棚里干干净净捧手心的小公主。
大多数人特别想吃又不太能买得起的水果我觉得车厘子排第一,草莓排第二。所以车厘子我还没有自己买过。不过听说今年车厘子降价了大概因为病毒检测,所以倒是经常看有同事吃,有幸也尝了一些。草莓最近卖的也算便宜了,大概各个摊铺都在卖平行上看也不算稀有,只是纵向和其他水果比,她也就在这个季节露露尊荣,担个贵族不算过分吧。这样想想心里又舒坦了,嗯,不亏。就像一夜的暴发户走进4s店免费试驾了一把宝马奥迪心满意足。
剩下的草莓仍然是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如果在家里,还能一人尝一个,每个人都能享受一下,小草莓的价值又变得大了好多。长辈们是不舍得买那些非必须的东西,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还有好多新奇玩意的味道——除非小辈给他们尝一尝,他们也只会尝一尝,好东西尝一尝就够了,多了就算不得好东西了。比如那次带母亲走进奶茶店,看看价格的她说不想喝,我说买一杯吧我也喝不完我们一起喝吧,喝了几口我说我好撑,于是她喝完了剩下的大半杯。又比如那次奖励弟弟去吃麦当劳,母亲第一次吃到了汉堡和鸡腿,后来每次吃汉堡都感觉像吃豪华大餐。又比如某年春节,我请爸妈爷奶看电影,告诉他们正好抽到个优惠券网上买票不贵,他们才第一次走进电影院。又比如母亲向我吐槽父亲居然买了一杯十几元的咖啡,苦苦的不知道有啥好喝的,一脸嫌弃地向我指了指那个饮品店,抱怨完又笑着调侃“哎呀,就当尝个稀奇一哈,他一辈子都没吃过那些东西哟”。
侧头又看看一旁的小草莓,个头真大,怪好看的,舍不得,就该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