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涛接到弟弟李志勇的电话大概是早上6点钟左右。李志勇告诉大哥，今天母亲做手术。李志涛说，还是不做为好，母亲年岁已高，经不起折腾。还说前些年隔壁邻居江志富就在手术台上走的。

父亲李光举还躺在床上，听见大儿子说老伴的事，忙穿衣下床。接过志涛手里的电话，告诫李志勇，手术不手术他不管，人真要是不行了，也要留口气回家，不能在医院就走了。

父亲还告诉李志勇，病人需要人照顾，他这边还有老岳母离不开，实在不行，请你两个姨帮助照顾几天，她们老姊妹也亲。

李志勇知道，母亲的两个妹妹都是父母亲一手拉扯大的，也是父母亲供她俩跳出农门上了大学，她俩待姐姐姐夫比亲生父母还亲。

李志勇只知道她俩都在县里工作，这些年也基本没联系，况且她俩岁数也大了，各人也都有自己的事，干脆就别麻烦她们了。

一旁的任慧芳说，她姐姐正好下岗在家，偶尔打打零工啥的，还不如请她来照顾妈，既踏实也省心，到时候付点工钱也好说。

李志勇觉得这主意不错，当即让慧芳联系她姐姐，姐姐答应24小时照顾老人，和老人同吃同住。

母亲这边已经安排妥帖，李志勇在想，要不要把母亲的情况告诉大姐李志红？

打李志勇记事时起，大姐李志红就跟父母和外婆别别扭扭，上了大学走上工作岗位，干脆就和家脱离了关系，就连她的哥哥和弟弟都很少联系。

大姐李志红与父母亲及外婆的恩恩怨怨，李志勇再清楚不过了，这么多年了，大姐为什么还放不下呢？

任何事情都是在特定的时期特定的场合特定的缘由下发生的，其中的是是非非谁又能分的清呢？大姐为什么总是不能释怀？李志勇百思不得其解。

父亲李光举是上门女婿。打小就是块读书的料，当年以全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县城重点高中的时候，他的两个哥哥都已娶妻生子，和父母分立门户单过光景。

父亲的学杂费生活费只能由年迈的父母筹集供给。

就在他高二上学期那年，年迈的父母拉着几百斤的花生到附近的集镇去卖。不料山洪暴发，父母亲为了保住花生不被山洪冲走，双双被洪水引发的泥石流淹没了。

等找到两位老人时，已经惨不忍睹了。众人看见他俩的尸体紧紧伏在几袋花生上时，禁不住潸然泪下。

老人没了，父亲读书是没指望了。父亲不谙农活，两位嫂嫂又不耐烦他在家吃闲饭。

就在他十八岁那年，大哥托人找了一家没男孩的人家，把他送到了六十里外临近乡镇雨潭大队小黄庄的袁国起家，一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

岳父袁国起35岁那年因山体塌方砸伤了腰椎，干不了重活。其父母年岁已高，三个姐姐均已出嫁。

被砸伤腰椎的那年，袁国起的三个女儿最大的才12岁，最小的5岁，还顶不上力。生产队出工和家里重活只能靠30岁的岳母郭卫华一人承担。

和袁国起家隔着一个院子是队长江志富家。说起这个江志富也怪让人搓火的，江志富比袁国起小三岁，和妻子蒋素珍结婚7、8年了，蒋素珍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至今也没个一男半女。

江志富的母亲盼孙心切，又不想让儿子离婚，经常在袁国起父母前唠叨。

袁国起的父母很清楚，她希望他们的儿媳妇郭卫华代孕。在当时的农村里，老一辈子对这种事看得很淡。

可是公婆也作不了儿媳妇的主啊。袁国起的父母只好含糊答应江志富的母亲，只要儿媳妇愿意，偷偷摸摸地避着点，也不是啥大事。

江志富的母亲又和儿媳妇蒋素珍谈开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既然你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也没个后，不如找人代孕一个。

儿媳蒋素珍不言自明，她也希望这样，毕竟没有子女，自己在江家不受待见不说，指不定哪天就会迎来一纸休书，这会让她生不如死。

当下就答应婆婆，只要不和江志富离婚，未来孩子一出生就由她抚养，她就同意找人代孕。甚至她也可以帮助丈夫寻找合适人选。

做通了外围工作，下一步就看郭卫华和袁国起了。

江志富的母亲十分清楚，事情的成败主要是取决于袁国起的态度，郭卫华这边，她有办法搞定。

袁国起都是废人了，哪个女人能熬得住？每每看到郭卫华的眼神，一个火星就能燃起熊熊大火。同是女人，江志富的母亲比谁都清楚。

江志富的母亲告诉儿子，这事不能着急，得慢慢寻找时机，机会一到自然会成事。江志富的母亲又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他一番，江志富心神领会。

袁国起被砸伤之后，不仅干不了重活，而且丧失了男性功能。头几年，郭卫华还领着他四处求医求药，百般按摩抚慰，但丝毫不见一点起色。

渐渐的，郭卫华心冷了。从此无论是队里还是家里的重活，她都抢着干，直到把自己累到精疲力尽为止。

袁国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他没有丝毫办法。重活干不了，挣不了队里工分，搞点副业做点小买卖又没路子没本钱。

面对妻子幽幽怨怨的眼神，他绝望了，真想一死了之。可是看到年迈的双亲和年幼的孩子，他不忍心就这么一走了之。

他乞求上天可怜他垂青他，还给他一个健壮的体魄和一个幸福完整的家。

然而几年过去了，奇迹终究没有出现，他总是在失望中渡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凄凉黎明。

就在袁国起彻底绝望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奇迹出现了。

那天，江志富的母亲告诉他，队里饲养员老王头走了，让他求求她儿子江志富，把这个肥缺让给他，不但活儿轻松，还有丰厚油水，而且每年的工分和一个正常劳力差不多。

江志富的母亲说，她也会帮他求情。袁国起做梦也不会想到这等天大的好事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当晚就和妻子郭卫华商议，想方设法把这甜活儿揽到手。

妻子郭卫华也欣喜万分，想想这些年江志富对她家的关照，和他对自己的暖暖眼神，她不禁喜不自胜，心中涌起无数个小暖流。

在她心目中，江志富不仅人高马大，有勇有谋，而且温柔敦厚，有情有义。每次给她派活，总是拣最轻的活儿让她干，每次他家有好吃的，总是让他妈或他媳妇送给她家一些。

不但如此，江志富还十分正派谦逊。每每他和她单独在一起时，他都非常尊重她，从没有看不起或轻佻过她。

有几次，她肩挑麦子直不起腰时，他要么帮着提起扁担，要么托起她的腰肢或臀胯部，暖暖的眼神让她增添了无穷的气力，也让她浑身发烫。

可等她担起的时候，他就远远地走开了，从不和她过分接触。

她暗暗喜欢他，仰慕他，但总是摸不透他。她甚至无数次想过试探试探他，但机会来时，她又没了勇气。

就在前一次，队里收割全队最远的一块麦田时，正值傍晚时分，其他队员挑完最后一担急急往回赶。

麦田里只剩下他和她。她想着这是难得好机会，她依然像前几次那样直不起腰来。

当他托她的腰肢时，她干脆一屁股坐在麦田里。

他搂着她的后背想扶起她，她抓住他的手臂往她怀里拉，她的眼神一定向他诉说了她的漾漾风情。

她知道他读懂了它，因为她感受到他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