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1-28

当爱成枷锁

小时候被困在黑暗里时,心慌得戚戚然,怕被丢弃,被背叛,怕那无处不在的鬼将我拖向深渊,就再也回不来了。后来背叛已成定局,我也不再怕鬼,但庆幸没有被抛弃。你说爱我们,爱如生命,甘愿为此付出一切。所以你牺牲了自己。我们也牢牢记住了,你爱我们,我们欠你的,还不清了。二十载一晃而过,畜生如我,这份爱竟成了一把沾满腥臭的枷锁,锁在心头、手脚、心脏,勒得我无法正常呼吸了。可是不敢挣脱啊,如果表现得异常,会伤害到你的,你会以为你让我们痛苦了,然后更加自责,更加努力地牺牲自己。我有什么资格挣脱呢?这本就是为了我不是吗?

力是相互作用的。爱和伤害同理。爱你,不愿你再为我委屈求全,不愿你再做那脚底泥,不愿你再在风雨中颤栗嚎哭。我以为只要勇敢放弃现下的一切,置死一搏,总可以为我们争来一份安稳的。我以为你会同我一齐面对,一齐重见阳光的。我以为你会从此快乐,真心而笑的。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解脱了。嗯,都是我以为。爱你,不愿你再受此折磨,所以奋力反抗,可是你更加痛苦了,因为你说你爱我,躲躲藏藏,忍声吞气,不愿让我生气。那你知道吗?这样我被勒得更痛了,痛得发狂,咬起人来满目不甘。爱让我们互相伤害,直接,间接。一切都成死局了。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吗?或许你根本就不需要我救,不在乎这样的死循环。以前的十年,你被困在那阴冷大屋,几场苦战后,终于脱离。那现在的十年呢?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对我来说,是日夜缠身的噩梦,抬不得头,爱的枷锁太重了,抬不起来。也走不了,因为你在这,你从没有放弃过我,我怎么可以自己走呢,因此日日、年年熬着。其实我知道的,我怕的不是那污泥,而是怕你不愿离去,若是如此,我怎么办?先前做的一切准备和决心都沦为笑话,欺人欺己的荒诞。

生于恶臭中的藤曼爬到嘴边了,箍得脖子青筋迸现,手脚愈发得酸软,曾经熊熊燃烧的壮志逐渐熄于你的摇摆不定。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我以前没有选择,没有能力选择,更没有能力影响你的选择。可笑的是,现在也没有。但我现在有选择不闻不问的权利了。妈妈,我从此要离开你了。对不起,妈妈,我不会回头的。”

不盼你原谅 ,只愿你真的不后悔,只愿你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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