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伤

        那天,走过街角,听到一首歌,瞬间被触动。然后微信摇一摇,伤感的旋律,凄美的歌词,便爱上了。车载上播放,上班的路上,听两遍;办公电脑上置顶在播放列表中,每天上班打开电脑听两遍。听一遍伤感一遍,听一遍心潮涌动一遍,这种格调的音乐或文字,我无法不迷恋。伤感真是一种毒,它总是潜藏在最深的夜,然后挥发它令你上瘾的元素,让你会越中越深……

        这首《一抹伤》,确实好听到心里!发了朋友圈,跟帖“好听!”的一沓,有人说:看了你的朋友圈,我就开始学这首歌!蝶蝶还给我贴标签:“这是丽姨的歌!”往后,办公室里经常循环响起,时不时随风入耳,你依然伤感的同时满心愉悦着!

        但愿与大家分享的只是一支优美的旋律,而不是一种伤感的情绪。

        一天,闺女告诉我,妈妈,你喜欢的一抹伤被选为某某电视剧的插曲了!总想抽空看看这部剧,但时间于我太奢侈,总不能如愿。

        那天中午,睡意未尽,上班路上,听着听着,差点闯了红灯,车头闯出斑马线,霸趴在路中间,每个路过的人都给我投来不解的目光,我索性拈高分贝,无视路人怪异的眼光,单曲循环着,一首歌席卷整个时空的霸气,让人有种独裁的快感。

        开车这么久,只有珩儿能让我分神,乱了章法闯红灯……

        每天下班回来,进屋,换鞋,挂包。此时,满脸泪痕的他看到你,马上破涕为笑,挣扎着钻进你的怀里,看着怀里跃动的小家伙,什么都是多余。这些天他总晚睡,睡前不停蹦哒,兴奋极了,为了哄他入眠,哼遍了所有着调不着调的儿歌,渐渐,怀里的他越来越安稳了,然后无声无息,你以为他已睡着,蹑手蹑脚刚要放下床时,他突然睁开双眼,向你诡异地露出俩颗小门牙,认了吧,骨子都散了你也满心欢喜。

        嘴角一扬:专心听歌,甭想啦,再想又得乱啦!

       

        细雪乍晴时候,细水曲池冰皱。忽地笑相逢,折得玉梅盈手。肯否,肯否?赠与一枝消酒。

        闻说玉郎消瘦,底事清晨独走?报道未曾眠,独立闲阶等久。寒否,寒否?刚是昨宵三九。

        一阵雀声噪过,满院沉沉人卧。此去是书斋,只在春波楼左。且坐,且坐,我共卿卿两个。

        一抹蓬松香鬋,绣带绾春深浅。忽地转星眸,因甚红潮晕脸?不见,不见,日上珠帘一线。

       

        文字跟音乐一样,真是神奇的东西!当一抹伤响起的时候,总不由自主又想起黄仲则这首文字空灵的《如梦令•晓遇》,遥远的记忆瞬间没了距离……

        十几岁那年,那个俊俏的少年郎,月光下的南墙边,两人静静地坐在墙角下,紧张得嗓子发涩,夜凉如水手心却溢满汗渍,空气中弥漫着急促的呼吸,夜空里尽是自由的风,任它东西南北中……。连手都没碰到的初恋,如一阵路过的风,来就来,去便去,干脆得没有痕迹。只留下伤心得一塌糊涂的一抹伤,还有记忆中白成一场殇的月光!

        青春,就这样,从一件格子裙和那个少年郎开始了,又在离别复离别里终结。在那个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梦幻年华,有个自己深爱的人,整个青春便光彩照人,浪漫丰盈。蝶蝶说,有些歌曲有些旋律,一唱响,你就会特别特别想念某个人某些事。是的,好歌就是这样,它既是写人又是记事,而不仅仅是一段动人的旋律。有爱有恋的年华,即使你会痛会哭但你依然会怀念。从此以后,也许你最怕的就是海上如霜的秋月,但你的内心将富甲天下!

        今天上班路上,大清早的,在等绿灯时,看到一男子,在吃力地搬着钢板门,承受重力而稍弯的脊梁,画出一道俊美的弧线,他憋红的脸是最俊美的符号。勤劳的男人跟认真的女人一样,都值得你为他行注目礼。我看不清男子的脸,但我坚信他一定长着一张如少年郎一样俊俏的脸庞。

        尽管岁月总会给生活留下几抹伤,我爱黄昏的心却从来都不会改变。每当傍晚,夕阳西下,天边绚丽的晚霞都是我眼里最美的新娘。此时,忙了一天的我冲了个凉水澡,躺卧床上,任温凉的晚风在脸上肆意撩拂,柔软如羽毛……身旁几本书,看或不看,或胡思或乱想,不知何时渐入梦乡。醒来时,遇上的是一抹如水的白月光,投射在你惺忪的眼眸上;亦或是窗外正下一场雨,立即煮茶,巴山夜雨……

        而,现实是——

        饭在锅炉里蒸煮,娃在摇篮里嚎哭,尿布在水盆里待洗……因为这些可爱和可恨的存在,时间残酷地明亮起来,所有的诗情画意风花雪月瞬间散落成满地鸡毛。而你,怎能肆意逍遥?整个世界,只是和你有关的,它才存在。

        幸好,还有一些能慰籍我七零八碎的心的文字。每一段用心凑成的文字都是一场饕餮的繁华。这些美好畅快的小精灵,给了我无数快乐的夜晚,无形中成为了我的师承,让我窘态百出的日子不那么恓惶。

        中师时,她有一个美好的名字,还长着一张跟名字一样美好的脸庞,我便喜欢上了她,两个人经常一起聊聊玩玩,最后真喜欢上的,不关乎她的名字和脸蛋,而是她待人的那份纯和真!那是个敏感纤细且善良的女孩,遇事总会无助地要哭,一副长不大的样子。那天私聊,她很平静地告诉我,“我离婚了,挺好的!”凭着这么些年对她的了解,对于这个结果,我一点都不意外。两年前,她的情感生活遇上一劫,然后春节扫除时意外跌倒,身板子也受了一伤。这两年来,由于太忙,疏忽了很多,没过多地主动跟聊。有时想她的时候,就会刷刷她的朋友圈,发现她低调得很,出奇平静,没有高调的炫天空赞云霞,也没有成篇的伤感文字渲染,只是偶尔帮同事的小孩拉拉票或是为亲友宣传些业务。离婚后自己贷款买房在学校附近,每天走路上下班。透过她平静的圈子,似乎看到了她风过群山,花飞满天,安宁明净却又饱满的内心。时间真的可以过滤所有杂质,给人内心留下一片旷野,关门即是深山,那深山就在自己的心里。这种平静是一种丰饶,在这种丰饶面前,一己的悲欢格外渺小。南潮退去,必定艳阳高照。放下了,真是难得的好心情!

        两个人在一起时,谁不是深爱?结过婚的人都明白,摧毁婚姻的是无数细碎铸就的岁月。当烈酒香醇消退,变成一抹伤,你才会明白每一滴酒都回不了最初的葡萄。我们时常羡慕别人,走近了才知道,绝大多数人的生活其实都是千疮百孔一地鸡毛,能拿出来给别人看的,往往加了太多修饰。生活场景如果看起来美好得像假的,那十有八九就是假的。娱乐圈给我们太多可以验证的例子了,甜过了头必定是酸掉,刚刚刷屏得知,在李晨离了范冰冰之后,宋慧乔和宋仲基又酸掉在微博榜首。过得好不好,能不能想得开,更多是自己内心的感受。当一段关系在困局中没有了出路,你在超额的张力里挣扎时,究竟是当破茧而出的蚕蛹还是当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明了了就各自取舍吧!

        谁不曾在最初的最初,一切都追求最好的最好?但如果俩人都不好,一别两宽,各安天涯,不也挺好?

        一个人,当她经历了如过山车一样的幸福和痛苦,也便成熟了。我见证了她的成长和成熟。成长后的她走进围城,而成熟后的她却走出围城。城里的烟火和艰辛,只有围城包抄一回的方鸿渐和孙柔嘉或赵辛楣才深深知晓。成长和成熟都需要对生活付出代价,但又如此的不同,成长是你只有十分努力,才能看上去毫不费力。成熟是你只有经历过几抹伤,才能看上去毫不受伤!成熟比成长付出的代价貌似更加惨重!

        而谁的生活,都是一个慢慢成熟的过程!

        我没有太多的劝慰,也没有给她灌鸡汤,她已经不再是中师时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如今的她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没有其它。只给她回了条“如果是我,我也会一样的选择!”我希望我的认同能让她不太过于伤心。没有对错,只希望她真的挺好,也相信就算她现在不怎么好总有一天会挺好!这个时间段不会太长。

        我只是很内疚,在她很伤的时候我却很忙,没有多一句问候!

      人的一生至少要遇上两个人,一个温柔了时光,一个惊艳了岁月。你是我这一生要遇上的哪个人?谁成了你胸口的朱砂痣,谁又是你床前的明月光?不管是朱砂痣还是明月光,都会红成伤白成伤!

        每个人都会经过一抹伤,甚至几抹伤。这些伤会让你更平静,会让你获得新生!

        接下来是再读张爱玲,她的文字能够做到,让你偶尔抬起头,还能看见月色,万古不变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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