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闲言

      当墙上的时钟从一堆无意义的数字中精准指向标号为9的字符时,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带着戛然而止的残梦,睁大眼睛却愈加茫然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墙壁。

        把经历过的一切回忆一遍固然轻而易举,但是把言语描述的场景在梦中如此真实且清晰地具象化却又让人心生忧虑。我必须考虑,当我把关于人生的宏大叙事和应急之需杂糅在一起时,它们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一开始,你说“下次我一个人加班的时候叫你”,于是我开始期待一个被欣喜氤氲着的夜晚,但是到最后,我却得到了“以后不允许再来看我上班”的莫名协议。后来,你说“下次有空我们再打电话”,于是我开始期待一个被朦胧音律环绕着的黎明,但是到最后,我却得到了“以后都没机会打电话了”的奇怪消息。

        梅和我说,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干脆答应就是拒绝,在意你的人不忍心见你在漫天繁星的夜晚辗转反侧,也不会在你平静祥和的日子里平添斑斓。如是,如是,自以为目光如炬,心思细腻的我,偏偏在这样的事情上迟钝且麻木,这实在让人觉得荒诞又可笑。一面与一面之间,总是隔着不可逾越的深渊,但如果往积极处忖量,我心心念念的老师,又会给我怎样的标准答案。

        枕边的书恰好翻到了卡夫卡的日记“今日德国向俄国宣战,下午去游泳”。我要如何调动身体亿万细胞蕴含的原子核能去发动一场世界大战,才能在懒散悠闲的下午出现在517的门口,说一句没关系,我已经习惯。稿件,文档,咨询,每一项工作的重要性自然都远超一个每天问些奇怪问题的学生的嘘寒问暖。摧枯拉朽血流成河的战争和办公室里重复的,琐碎的,平静的磨难哪个更能杀死人的活力与生机,卡夫卡尚不能得出确切的结论,但在生活中自在游弋的日子里,我所收获的成熟与理性,也足够让我以宽容的态度面对以后更加漫长的人生。

        “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没人愿意给我爱,现在我长大了,不需要了,那就不必再来打扰我。”似乎历史总是循环往复得让人迷惑,一次的记忆会碎成满地的利刃,在遇到相同节点的时候,刺向心脏的同一个地方。但无论如何,只要仍未死去,破损的皮肉总会混合着血痂结出更厚实的躯壳。未曾说出口的话,会藏在岁月里,等某天忽然被想起,而关于盛夏的故事,就此,完结。

明月明月今何夕,清风悠悠草依依

百转结肠空吐露,盛夏闲言三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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