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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克兰的夕阳裹着路边的咖啡馆,咖啡馆里坐满了人,看着没有一个善类,气氛诡异的极不和谐。薇薇安披着黄一凡的那件外套坐在其中,显得格外突兀。除了北岛13A和台湾帮的流氓外,也有一些胆大的留学生来看热闹,其中不乏被文章感动的女生,想要来见见这个被女子等待的人是何许人物。
墨尔本警方布下局后,并未料想到会出现如此多杂七杂八的人,但若都轰走又怕打草惊蛇吓跑黄一凡,也只好由着这群华人孩子添乱。伪装成咖啡馆服务生的警察,一桌接一桌的送咖啡,偷瞄着窗边的薇薇安。时钟已经接近傍晚,夕阳就在眼前。咖啡馆始终见不到有人来,就算偶有几个闯进门的,也被这气场逼退出去。等待转作焦躁,耐不住性子的留学生见不到男主角,正要纷纷离去。就在此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一串清脆悦耳的铜铃声响起,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黄一凡出现了,顿时咖啡馆沸腾起来,一桌桌流氓站起身,就连薇薇安都捂着心口站起来。已经一个月没见过黄一凡,他憔悴许多也消瘦不少。当薇薇安看到警方用她身份撰写的文章后,本想黄一凡不可能踏入如此拙劣的陷阱,因此任由那些警察安排。自己坐在咖啡馆里,也只是回忆过往的故事。
黄一凡不理会那些流氓,径直走向薇薇安,待到面前时,从身后捧过一束鲜花。薇薇安下意识的接过来,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此刻她还未缓过神。整间咖啡馆茫然的只有薇薇安一人,其余人已确认黄一凡的身份,一个个扑过来要抓他。黄一凡转过身双手张开:“各位大哥稍安勿躁,我就一句话。”
流氓们见黄一凡有话要说,也都停住。黄一凡苦笑着:“各位大哥今天来这里,原因我们都清楚,可来找我的不仅仅是各位大哥,警方也在找我。我第一次到奥克兰,初到宝地有缘见上一面,各位不值当因为我而惹上事吧!”
黄一凡话音刚落,咖啡馆外由远而近的响起警笛声,警笛刚响,四五名警察冲进咖啡馆来。一进咖啡馆满眼都是亚洲人顿时不知所措,幸好有便衣指出黄一凡。流氓们没想到有警察会到场,很明显已拿不住黄一凡,便匆忙溜出咖啡馆。到场的奥克兰警方按住黄一凡,黄一凡承认自己正是他们要找的人,并示意警方从怀里取出护照。身份确认后,警察便掏出手铐要将他带离。他赶忙请求:“给我2分钟可以吗?我想和我女朋友说几句话。”
薇薇安也向警察恳求着,警察也知道她是捕获黄一凡的关键,也见黄一凡又很配合。于是答应下这2分钟后便稍稍退后,隔着几米监视着。
黄一凡上下打量着薇薇安,见她和以前一样,肚子没有隆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你不会是做完手术了吧?”
薇薇安摇摇头,说是根本就没有怀孕。黄一凡再次打量后,要薇薇安坐下说话,自己坐在她对面:“你在奥克兰都安顿好了吗?”
薇薇安心情复杂,想说不惦念黄一凡定然是假的。但黄一凡所做的那些事,她又无法当作从未发生过。这一个多月,她无数次幻想着相见时的场景。然而当黄一凡真的出现在面前时,一切都与她预想的样子不同,平静且又熟悉。薇薇安并没回答他的问题:“我没想到你会出现,你...怎么会?”
“你是说看不出这是圈套嘛?”黄一凡笑着替薇薇安把她要说的话讲出来,薇薇安凝视着黄一凡等着答案。黄一凡双手合十:“当然看的出这些小伎俩,只是你已经现身,我若再躲下去,北岛的13A是会找你。我不想你有事。原本计划找到你后一起去澳洲,只是估计这种可能性不大了!”
薇薇安听后浑身一颤:“这一个月你去哪了?怎么全新西兰都找不到你?”
黄一凡拦住薇薇安没有回答她,从怀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扣在掌心下递过去:“时间有限,像这种日后在报纸上会看到的问题就先不聊了。卡是我用你名字开的户头,密码你知道。里面为你存了钱,你拿着。”
薇薇安看着黄一凡,并没有接过银行卡,没想到此刻还在提钱,不禁的失望:“你知道岚岚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黄一凡听薇薇安提起沈海岚,像是挨上一记重拳,不敢直视薇薇安,默默摇着头。
“岚岚的家人没去接她,她在精神病院住了一个月。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现在又是钱,看来你还是没明白我为什么离开。”
其实当黄一凡看到墨尔本13A发来的视频时,肠子就已经悔青,只是事已经发生,再做什么也于事无补。此刻知道沈海岚转进精神病院,心冷的轧疼,长长的叹口气:“岚岚的事,我的确没有想到,只是...算了,不解释了。看来,我已经走的太远,或许是该找个地方想一想。感谢你还能允许我再见你一面,你若嫌钱不干净,那就捐出去吧!我...我走了。”黄一凡站起身准备随警察离开。
“TONY哥有句话要我转告你。”薇薇安站起身,此时她又陷入混乱中,看着黄一凡就要离开,心中不免苍凉。黄一凡回过头看着薇薇安,即将与薇薇安分别,离开在新西兰最幸福的时光,再往后只能是回忆,泪水在他眼圈里打转。
“TONY哥让我告诉你,他和李墨现在挺好,柳眉也挺好。”
黄一凡瞪大眼睛,原以为汪春会说一番奚落的话,但没想到如此稀松平常,不过这话的确是汪春的风格。黄一凡苦笑着摇头:“转告他,我现在,也挺好的!”
薇薇安低下头:“你不想对我说什么吗?”
“知道你一切都好,就好了。其余的还能说什么呢!劝你忘记我?还是求你原谅我?还是叫你等我?这些我都没资格。哦,对了,这段日子我在想一个问题,你觉得是过程重要还是结果重要。”
薇薇安诧异的看着黄一凡,没明白黄一凡此时要说什么。没等薇薇安开口,自己回答着:“其实开始最重要,如果能回到一开始。”说完对薇薇安笑笑,转身走向警官。几名警官拉过黄一凡走出咖啡馆,薇薇安见黄一凡出门又追过去。咖啡馆外的街道站满人,流氓们离开后并没走散,围在周边看热闹。
薇薇安追出咖啡馆抓住黄一凡:“你刚才说的话,我能再信一次吗?”
黄一凡听到薇薇安问的话,明白她心里还有自己,心中宽慰。黄一凡没有答话,只是从怀里取出一捆纽币拆开封条,两边的警官还没来的及反应,黄一凡便甩手将钱抛向空中,引起周遭人群连连尖叫,整条街巷都被飞散在空中的纽币掀的躁动不安。警察赶忙将他按进警车里,街道两边人争抢着去抓飘落的钱。尽管警察去阻止,但毫无作用。整条街躁动起来,场面极为颠覆。
黄一凡坐进警车,搁着车窗一字一句的说着“我爱你”。薇薇安听不到声音,但看着口型,知道他在讲什么。薇薇安擦着眼泪,也对着口型道:“我等你”
结果车厢里的黄一凡,轻轻的笑着,摇着头,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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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与汪春刚到家,还来不及将买来的东西放进屋里,就接到薇薇安的电话。薇薇安哭诉着遇见黄一凡的经过,同时,又一次向汪春等人道歉。说是她心里还是惦念黄一凡,想要再给他一次机会。汪春宽慰着薇薇安,黄一凡去面对他所做的事情是公义,而俩人之间的感情是私事。没有人有任何权利去评说,只叫薇薇安不要有包袱。薇薇安转述黄一凡对汪春说的话,汪春听后发出深深的一声叹息。
苏珊不懂汪春和黄一凡之间所说的‘挺好的’是何意,汪春也不想解释,只是将计划休学一年的事告知宋迪与苏珊。宋迪并不愿好友离开,劝两人留下。汪春体量好友的心情,但不躲过王冉的怒气,来年指不定又会惹出何事。正所谓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宋迪见两人去意已决也不再劝说,于是帮两人递交文件。这段时间汪春和李墨又与胖菲尼和老道告别,老道极不舍得汪春,也不再嫌汪春笨,抱着吉它手把手将写给他们的新歌教会。三人一番痛饮,喝的昏天黑地。
申请下来后,两人准备启程回国。临走前一晚,李墨买了婴儿车送给苏珊。由于苏珊怀孕的事不好让陶叔知道,汪春怕不会说话,万一说漏嘴令苏珊不好收场,所以只是打电话向陶叔陶婶说着回国的安排。陶叔陶婶也在报纸上得知黄一凡的事,聊过近况后,送上祝福算是作别。
晚上李墨躺在床上回忆着从到基督城后的点滴辗转难寐,汪春问她在想何事,李墨凑进汪春怀里:“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有那么多留学生一出国就爱折腾自己,自己折腾完了又折腾别人。都不说小胡子和乔艾伦,就沈丹童、王冉、黄一凡,不但自己过得不好,还让身边人过不好,他们到底图什么?”
“嗨,这事我跟SKY聊过,SKY说咱们这些留学生在国内的时候都在叛逆期,父母管的太严,长期压抑。结果一放出来没人管,就上天入地的撒开花玩,他有个词叫...叫‘报复性’释放。还有大把的时间,大把的精力,大把的钱,大把的无聊放在年岁大一些的人身上叫空虚,放在年轻人身上就叫荒唐。”
“呦,没想到SKY这个人说话还挺深刻的。”李墨笑着说。
“他那人说话就是一套一套的,接触多了就知道说的也不全都对。哦,刚才你问的那个我还没说完呢!他说最关键的是,咱们中国人骨子里仇恨感太强!”
李墨皱着眉,没明白汪春所说的‘仇恨感’是什么意思。
汪春解释着:“咱们中国积贫积弱一直受各种欺压,民族性格也都被迫扭曲。因为日子过的都太苦,所以会仇富仇道德。能够出国留学的,家里也都有两三个钱,所以留学生之间谈不上仇富,但这个仇道德是存在的。”
“仇什么道德啊?道德怎么仇?”李墨疑惑的问。
“仇道德说白了,就是看不得别人活在道德的高点上。就好像学校搞集体大扫除,全班人都在屋里打扑克聊天,就有一个人在擦黑板擦桌子。你想想你们不都会骂人家假积极,博表扬,虚伪?这就是仇道德。人家过的好,就证明自己差,把人家拉到与自己一个层面,也就不显得自己差了,对不?”
李墨沉默下来,隔过良久:“那你说怎么才能把这群人身上的毛病给掰过来?”
“我哪知道,等明天到奥克兰,见着SKY你问问他,这种事你还真上心,谁没事管这个!”汪春无奈的摇着头。李墨听这话就觉得窝囊,撑起身反问:“怎么能不上心?你就看着他们欺负老实人?中国几千年文明就落个仇道德?”
“你别总抱着上下五千年过日子,每个民族都有优缺点。你不要它这里有缺点,它就会在别的地方有缺点,所以甭较劲。这是中国教育部的事,他们都不上心,你倒挺积极的。好了,兴许睡一觉这些毛病就都没了。”汪春说着将李墨搂进怀里。
“睡一觉...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