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每年的父亲节,我总会梦见你。梦里总有一片雪白雪白的世界,你站在雪地里,远远的看着我,朝我挥着手,我还没有看清你的样子,也来不及跟你说一句话,而你已消失在雪地的尽头……
而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所以我提起笔给您写封信。我想,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会欣喜若狂吧。
一直以来女儿都不擅长表达。今天提笔, 我想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部告诉您。
这些年来,我生活的很好。时间总是很快,不知不觉中,我已长大,有了自己的生活与工作。
那年,我从学校毕业,离开家乡,寻你,也寻找真正的自己。我辗转过几个城市,工作碰过壁,生活也曾无助。在我接近绝望的时候,我想你,却不敢告诉你。
我躲在被窝里一边想你一边流泪。我知道,如果有你在身边,我会是个幸福的小公主。
但是,我所面对的一切,就是生活。我需要去经历,然后成长。不管生活中遇到多大的坎,必须要自己迈过去,勇敢向前。
爸爸,我已经是个勇敢的女孩儿,不要担心我。
我知道,当你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一定会心疼我。从小你就心疼我,不忍心让我受委屈,也不让我受一点痛。
2
还记得那年的冬天吗?我六岁,狂风暴雪。那天下午妈妈有事外出,把我寄放在舅舅家。舅舅家很温暖,一大家子人围着暖炉谈天说地,热闹非凡。我被挤在角落里,大家忘记了我的存在。
窗外是漫天飞舞的雪花,一朵一朵,轻盈而美妙。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雪白的,好像童话世界。我偷溜出去,没人察觉我的离开。
我在雪地里跳舞,伴着雪花旋转,那一刻的世界美得无法形容。头发上,睫毛上、衣领里,鞋子里,都是雪花。雪越下越大,风越来越狂,我瑟瑟发抖。望向屋内,大家依旧兴趣盎然的聊天。屋外,虽然冰天雪地,却很美好。
雪在我身上越积越多,这时你出现了。我永远记得当时你那浑浊的眼神,好像在生气,又好像藏着心疼。最后你把我搂在怀里。你宽厚的手拂去我头上的积雪,我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头部传到我的脚底,整个人被温暖包裹着。我感觉到你的心跳,那样的炽热。
在印象中,那是你第一次抱我,我第一次感受到拥抱的幸福。那一刻,我希望一直在你怀里。那一刻,我的每一个细胞都是沸腾的。那一刻,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我感觉到你拥抱的力度,我紧紧贴在你胸口,你的手掌很大,大的可以直接为我挡住空中的雪。
过了许久,你从衣兜里拿出一顶小红帽给我戴上,你满意地笑了。你说:“好看。”
很多年过去了,那顶小红帽我一直留在身边,那是你送给我的唯一的礼物。它静静躺在我的衣橱里,默默陪伴着我,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
在冰天雪地里,你背着我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在记忆中,那是你第一次背我。我靠在你背上,无比踏实。一路上你不曾说一句话。默默地走路,我静静的感受你喘息。那种默契只属于我们。
回到家,你责备妈妈没看好我,你疾严厉色。我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你,你也看看我,良久,你没说话。
这件事一直深深印在我脑海里。有时候,我甚至庆幸那场大雪,庆幸那天所经历的一切。舅舅家人的漠然,屋外的狂风暴雪,所有的一切,换来你的爱。
3
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含蓄的人,不懂表达,哪怕面对最亲的人,也习惯性隐藏起自己的那份爱。
爸爸,时间在转动,而你的爱一直滋养着我。在我遇到挫折的时候,它默默给我力量,陪我跨过一个又一个困难。
小时候我性格孤僻。记得夏天的夜里,我喜欢坐在院子里看星星,漫天的星空,无以伦比的美。很多时候,我看得很专注,忘记了周遭的一切。有月亮,有星星,那片天空,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待我回过头来,发现你默默在我身边,陪我一起看星星。你冲我笑笑,什么都不说。而我那时,出奇的安静,缺少那个年龄该有的天真活泼。现在想来,我的性格随你。
现在我依旧喜欢仰望,喜欢沉浸在那片无知的星空里。小时候的星空很美,现在的星空很缥缈,看着看着,会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回忆中,还是在现实里。
你一直在用行动爱着我。
4
时间总是很快,不知不觉中,我已长大,有了自己的生活与工作。
我比较幸运,遇到了和你一样的男人,有担当,有责任心,温柔,百般宠我,爱我。我在他面前可以很任性,不管我怎样任性他都能忍,他说,我能在他面前任性,他是幸福的。
在我想你的时候,他会静静抱着我,他说:“爸爸能感受得到你的思念。”他和以前的你一样,会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宽厚的手掌抚摸着我的头,那一刻,所有的伤心已经静止,接踵而来的是安心。
我从小身体就弱。你每次工作回来,总是想尽办法给我做可口的饭菜,然后慈祥的看着吃,在我一小口一小口吃下你做的饭菜时,你笑得很满足。每次你的言语总是出奇的少,但是你的行动却让人无比温暖。
现在陪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也是如此细腻的爱着我。
有段时间,我胃病很严重,医生建议住院。当时我不同意住院,我觉得就是胃病,没必要住院,他却很紧张,必须要住院。住院的时候,他每天变着样儿给我熬粥,然后把粥拿到病床上。从头到尾,他不让我碰饭盒,他要给我喂饭,不让他喂,他就跟我急。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很霸道,但我却很幸福。爸爸,放心吧,从此,他会代替你为我遮风挡雨。
5
我们父女一场,我总是努力搜寻着关于我们之间的回忆。而我关于你的记忆,却永远定格在我七岁前。
我生在美丽的春天,万物苏醒,整个世界是生机勃勃的。
而你的生命却止于那个春天。
那天我生日,一早,你给我煮了有史以来的第一碗鸡蛋面,你依旧慈祥的看着我吃完,然后笑着摸摸我的头。我感受到了你的力度,比平时都用力。
然而,吃完面后不久,你毫无征兆的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有勇气去回忆你离开的那个场景。
只记得当时我哭得撕心裂肺。我哭着喊:“爸爸,回来,回……来……”
爸爸,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每一天都在想你。甚至有时候我幻想着,有一天,你还会回来,陪着我去看更大的世界。
爸爸,我生日那天早上,你看着我吃完面后,微笑着对我说:“闺女,将来一定要做个有出息的人。”这句话我一直铭记在心里。
所以后来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我相信我的努力你能看见。
我知道你的期望里藏着爱,你希望我的这份努力,能护我一世周全。
6
都说人死后,会变成一颗闪亮的星。每当我抬头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你。蓝色布衣外套,温柔的笑容。看着看着,一阵疼痛横穿整颗心脏。
爸爸,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想你。
父亲节,同事们会商量给爸爸买什么样的礼物。我很难过,因为我从未向你说过一句:“爸爸,我爱你。”
假如爱有天意……
我希望你尚年轻,而我还年幼。
我希望你看着我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我希望下辈子,还能聘请你做我的超人,任期是一辈子。
我希望你温暖大手还能穿过我的头发,一如当年,我,在你怀里……
爸爸,我爱你,却从来不是因为今天是父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