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九境成丹万骨枯 《目录》
上一章:九境成丹万骨枯(第十章:西国)
弹指间七天时间一闪而过,云七酒和聂峥也从宁州赶到了洛阳。
街道上,人如潮涌,商摊小贩林林立立,车水马龙,一派生机繁荣的景象,小贩们相互比拼般吆喝着价格拉拢过往的客人。
卖菜的,卖首饰的,卖糕点的,卖脂粉的,卖猪肉的,卖鱼的,卖茶叶的,卖筐的,各式各样的商品占据了两旁的街道,再往里走,便是中心大街,这条街上虽依旧人来人往,却再不如前面那番熙熙攘攘,这里不允许小贩摆摊叫卖,两边的店铺多是客栈茶馆当铺酒楼,进进出出的客人来往不绝,云家在洛阳本来有几家铺子,只不过云父云母过逝后,云七酒也懒得再去经营,便任其发展,不再管束。
唯有一家药材铺,还在她的手里。
带着聂峥进了家茶楼窗边坐下,这七月份的天气燥热难当,茶馆里的伙计搬了几盆冰块放在茶楼上下,找些仆童一刻不停在扇着,凉爽的风便飘荡而来,解了暑热,散了烦闷。
要了壶清茶,两碟糕点,云七酒这才觉得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聂峥坐在她对面,见她眯着眼睛享受那些糕点茶水,有些不屑。
贪这口腹之欲,怎生大勇大谋?
糕点过半,茶水见底。
云七酒一手托腮坐在那里望着窗外发呆,这时街道中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打破了她的宁静。
“小兔崽子,敢偷爷的东西,给我打。”
“少爷,搜过了,身上没有。”
“没有?”
蓝衣的公子哥上前“啪”的一巴掌打到那少年的脸上,道:“小崽子,说,把东西藏哪儿了?”
“没,没有,我没偷。”
“还嘴犟?”
“啪,啪,啪。”
接连的三个巴掌如风一样抽在那少年的脸上,下手又快又狠,聂峥站在窗边看到这一幕,眉心微皱,他自小在外流浪,对这些欺凌霸市的少爷们没什么好感。听到声音的云七酒淡淡的看了几眼,似乎没什么兴趣,招手让小二又送了壶茶过来。
“他会被打死的?”
聂峥有些愤愤的出声,云七酒喝了口茶,又拈了块荷叶糕入口,细品慢尝后才悠悠出声道:“关我们什么事?”
聂峥眼中一沉,怒声道:“你果然够狠!”
“你错了,又不是我打的,我至多算是见死不救罢了。”
楼下的叫骂哭喊声依旧刺耳,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蓝衣的富贵公子哥却半点没有要住手的意思,反而越打越凶,而被他打的那小男孩绻成一团双手抱头,由刚开始的求饶哭到现在一声也不哼,生生挨着一脚又一脚的踢打踹跺,聂峥眼里的沉怒越积越多,终于忍不住了,他单手一拍那红窗木沿,从二楼跳了下去。
“住手!”
“你是谁?想多管闲事吗?给少爷打!”
楼下的声音依旧狂妄,云七酒抬手又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随后起身下楼。
伴随着她一步一梯,街道上不时传来人体落地时摔落的声音、骨折腿断声、先是辱骂又是哭饶求命声、还有路边的小摊被砸落的声音,云七酒听着这声音,觉得有些可笑,这么一想,她便笑了。
“够了!”
倚在茶楼门口的大红漆柱上,云七酒淡淡两个字,阻了聂峥那声势凌厉的一掌,那蓝衣公子哥和那些恶仆连滚带爬的扒开人群跑了,聂峥回头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不满她出声阻止,云七酒却转身走了。
洛阳城是帝都,也是江湖中人最好集结之处,没必要在这里招人耳目。
云七酒不太高兴,她好好的下午小休被搅了,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了一刻钟之后,她转身看向身后跟着的那男孩子道:“你再跟着我们,我就让他打断你的腿!”
那男孩子看了眼站在她身边的聂峥,怯懦着缩了缩瘦弱的肩膀,聂峥沉声道:“你别吓唬他。”
云七酒笑了笑,几步走到那男孩面前,她的目光虽然温和,却又好似能看透一切般,那男孩被她的目光逼得心慌意乱,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云七酒却突然出手,将那男孩头顶的帽子抓落。
“你干什么?”
聂峥抓起云七酒的手腕,厉声喝问道,他以为她要伤害那个小乞丐。
将那布帽翻转过来,她从里面拿出块通体翠绿的玉牌,正是那蓝衣公子丢失的那块。
“这……。”
聂峥怔在了那里,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云七酒提着那玉牌上的红色吊绳在那男孩面前晃了晃道:“有什么说的吗?”
那男孩见被抓了个正着,头一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恩人,我不是故意要偷他的玉牌,我妹妹的腿被石头割伤,家中贫困没钱治伤,情急之下才不得不做这种勾当,我知错了,请恩人救命。”
他话落,低头跪了下来。
云七酒听他说话条理清晰不慌不乱,心下来了几分兴趣,问道:“你为何要向我认错,这东西又不是我的?”
“我想求您救救我们。”
“这就更奇怪了,这玉牌质地极佳乃玉中翘楚,给你妹妹治病已经足够了,你找个当铺换些银子,不就可以救你妹妹了吗?”
那男孩听的云七酒这般问话,向她磕了个头,却没起身,趴在地上道:“恩人不知,我偷这玉牌已经被孟公子当场发现,多亏您和这位大哥帮我解围才捡回一条命,那孟公子是当左相的儿子,权势遍布洛阳城,求恩人救命。”
聂峥站在旁边见云七酒半天不作声,眉心微皱,却知她脾性实难估摸,心下有些着急,半晌,云七酒终于开口道:“起来吧!带我去看看你妹妹。”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石头做牛做马必当报答。”
他语中欣喜,重重的磕了个头,从地上爬起来,却因趴得时间略长,起得又急,一个没站稳又跌回了地面,云七酒扬了扬眉,也没管他,转身抬脚便走,却听石头在身后道:“恩人,你走反了,我家在这边!”
三人一路向西而去,石头带路,聂峥和云七酒跟在后面。
“你怎么知道他偷了那块玉牌?”
聂峥奇怪的问,不明白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正常人被殴打之时都会抱头缩成一团,手一般会放在头顶靠后的地方,可他虽然是抱头的姿势,却是两个手掌都捂着额头上面的地方,我猜应该是他把那块玉牌放在帽子里,可是被那些人一阵推搡之后那块玉牌要掉下来了,他怕被人看到,才会不捂脑后捂额头。”
聂峥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半间茅屋,一堵残墙,便是石头的家了。
他家远在洛阳城角,背靠荒山,寂林当门,可谓是冷清萧条之极,实在看不出这里竟还有人住着。
“妹妹,我回来了。”
石头刚跑过那半块墙头,便冲屋里喊起来。
云七酒与聂峥跟着他进来,见那茅屋中的枯草堆之上躺着个约六七岁的小女孩,身着麻衣,面黄饥瘦,腿上绑着几块破布透着隐隐的血迹,唇色发白。
“妹妹,你有救了,这两位大哥哥愿意帮你治伤,你不会死了。”
那女孩听石头如此说道,面上一喜,开心的低头向着云七酒与聂峥的方向道:“谢谢!”
云七酒上前直接坐在了那枯草堆上,三两下将那女孩腿上绑着的破布条扯开,细如枝条般的小腿上,如成人手掌般长短的一道血痕还在浸着血珠,翻开的皮肉上沾着那破布条上面的泥土显得狰狞不堪,她动作毫不温柔,但那女孩与石头却未言语半声,倒是聂峥于心不忍,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
“外伤,你应该会治吧?”
她问,聂峥回过神来,道:“只是外伤,还没有感染,伤风散外涂即可。”
“嗯。”
她应了声,随即伸手向他道:“那拿来吧。”
聂峥却面有难色,闷声道:“我没带。”
云七酒姗姗的收回了手,看着女孩腿上的伤,想了想道:“石头,你去弄些干净的水来,热水最好,将那破布条浣洗干净,给她把伤口上的泥污擦去,再去山上采些紫珠草捣烂之后敷上,每日一换,不日应该就会痊愈。”
“紫珠草,好,我马上去。”
石头应声后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采药,清洗,敷药,包扎,一切收拾好后已经快入夜了,云七酒也觉得有些疲累了,那女孩已经睡着,石头忙了一下午,此时也累得坐在地上打盹。
林风瑟瑟,枝缠叶绕,隔着林子似乎传来几声求饶声,被风一吹,不太真切。
没过一会儿,聂峥回来了。
“东西还回去了。”
云七酒猜测那白天的蓝衣公子哥必是会找来,故而让聂峥守在林子里,最重要的是,把那玉牌还给他,不过,估计聂峥除了把东西还给他,还给了他些别的东西,比如:拳头。
“那我们也该回去了。”
云七酒话落,踏步而行,她身后坐在地上正在打盹的石头却突然醒了,见她要走,急忙上前道:“等等,恩人。”
下一章:九境成丹万骨枯(第十二章: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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