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旭
一百五十年前,我会不会也在同一片夜空下,守着几千年的轮回,注视着血色月食——月亮,你惊心动魄的蜕变。
不知为何,夜,越来越黑,竟然黑得凝固了,像一个巨大的战场。一眨眼,你似乎遭到了偷袭:没有一丝声响,你竟然缺了一点,只是小小的一点,甚至能被你温柔的月光掩盖。没有人在意,依然自顾自的吃吃喝喝,你也忙着和来往的星云打招呼。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小小的伤口,悄悄地露出了斑斑血红,似乎仅仅是低头喝口茶的功夫,再抬头,那一片血红,是那么刺眼,让人恨不得伸出手帮你捂住,不让它继续蔓延。可是,没有用。很快,鲜血染红了你的全身,你在夜空中拼命地挪着,试图与甩掉身上的血迹,与偷袭者抗争。你是那么的挣扎,却听不到任何痛苦,是不是真空的宇宙,阻挡了你心碎的哀鸣?
突然,风,变得犀利起来,夹着冰点的寒冷,在你的身边呼啸,想将黑暗冰封;星,异常的闪亮,用尽全身的力量,照亮你的四方,期望能将黑暗驱散。然而,这黑暗显然是有备而来,无视星云的攻击,忽略你的挣扎,蚕食,直到将你紧紧包裹,渗透出血淋淋的红。纵然宇宙依旧真空,我分明听到你绝望的惨叫。就在这一瞬间,风停了,星黯了,摇旗呐喊的树枝,也沉默了。时间,似乎已经停滞;世界,都在为你哀伤。
过了一个世纪了吗?你怎么还没有一点动静!像一个包得严丝合缝的茧,一动不动。黑暗,掺着血红,就像一张大网,把你牢牢地困在深夜的战场。万籁俱寂,屏息凝神,眼巴巴地瞅着你的动向。等等,你是不是动了一下!哎,又动了一下!你真的动起来了!你艰难的扭动着,紧咬牙关,把眉头皱成一个个大坑,不敢有丝毫大意。先是露出了一丁点边界,虽然很小,可它发出的微小的光,在经受鲜血的洗礼之后,是那样的纯洁,清澈透明,只稍稍瞟一眼,就觉得灵魂得到了光明的洗礼。那微弱的光,吹响了你反击的号角。
世界沸腾了。星星们纷纷向你身边靠拢,大眼睛眨都不眨,盯着奇迹的发生;风开始了第二轮怒吼,极度冰点再度来袭,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树木奋力地挥舞手臂,为你摇旗呐喊。看吧,你并不是自己在战斗,你还有成千上万颗星星、茂密挺拔的树木为你加油助威,你还有一阵接一阵的风,与你并肩作战,你一定要振作啊!
万幸,你是坚强的。你倔强的想钻出黑暗的包围,就像急于破茧而出的蛹,冲着,顶着,一点一点,将黑暗与血衣甩到身后。看着光芒渐渐亮了起来,不禁一阵狂喜,刚要跳起来为你喝彩,却发现你竟然停了下来,原本越来越亮的光竟然黯淡了许多,是累了歇一会儿?还是气力消耗殆尽,无法阻止黑暗的反扑?喜悦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紧锁的双眉,和焦急的眼神。遥远的距离,拒绝我仔细地观察你,不知道你的现状,除了担忧,只好暗自祈祷,希望你能撑住,用这次战斗磨练自己,重现温柔光芒。
似乎又过了一个世纪,僵持不下的战场,终于发生了变化。不知你用了哪一门派的绝学,得以继续着破茧行动,旋转,移动,各式各样的招数,被你使用的如此精巧。月光,就像山间的溪水,缓缓地流淌出来,解救了无数颗翘首以盼的心。最终,黑暗退却了,留下一声不甘的怒吼,夹着血衣逃离了。
看吧,风在跳跃,星在拥抱,我松开紧握的双拳,才发现身上的棉衣,早已被汗水打湿。看看你,柔软的月光,像银丝,像绸缎,像轻纱,依然那么温柔,却又有不曾见过的坚定与自信。
会被人暗算,会身受重创,也会遭到反击,但只要有破茧的坚持、化蝶的信念,我相信,血色之后,终有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