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正暖,林立的高楼阻隔我观望徒骇河的视线,冬季树木未抽新绿前,尚且可以看到河面。
楼下满是孩子们嬉闹追逐声,不时传来一个孩子的哭泣声,顿时又被轰隆隆的割草声覆盖,这是城里惯有的景象。
熟睡的儿子仍旧做着他的“春秋大梦”,楼下的孩子争吵停滞了割草声,我像这么大时,这个时间应是在抢收麦子,没有闲余的时光浪费在鸡毛蒜皮里。
金黄的麦穗在夏日阳光的炙烤下一一倒地,顺成束铺将开来,割完麦子,取来用水泡过的稻秧将麦子打成捆,然后再把成捆的麦子背到地头轧场上,轧场的是用碌碡(liù zhou)压平打谷场和晒粮食的场院。
解开稻秧散落到四处,使用一种由木框架和圆柱形的石磙构成的农具碌碡(liù zhou)碾压麦穗,直至脱出麦粒来。
因为儿时农具的相对简陋,效率自然落后很多,几亩麦子即便是抢收也需要两到三日。
最开心的莫过于陪着母亲守轧场,躺在地排车上,仰望着夜空,夏日的月光甚是皎洁,淡淡的光韵撒落在轧场的每个角落,没有阳光那般耀眼,却总给予人一种安静和柔和。
若是赶不上月满,那便会是另一番景象,极美的夜空,不见一丝浮云,镶缀着钻石般闪亮的星星,好似勇敢的卫士守护着农家的丰收。
然而老天似乎觉得单调,开玩笑似的将黑幕拉开,顷刻间电闪雷鸣,暴风雨夹裹着冰雹携眷而来,砸向丰收的大地,砸向忙碌的人群,砸向静候的屋檐。大如蟠桃、小似珍珠,将未来得及收的麦子狠狠的砸到地上,收成减半。
而今随着科技和生产力的进步,轧场消逝在岁月里,就再也看不到那深蓝、明亮、镶缀的夜空,只剩下模糊的四角的格子。
而我就是寄居在格子里的现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