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二零二五年十月三十日凌晨三点至五点,我,梦见了你。
毫无预兆。
当然,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十一点二十五熄灯睡觉。两点半起夜。
这么短的时间,有没有秒想你我不确定。想你已是家常便饭,既然天天顿顿吃饭,谁又会去想今天自己有没有吃饭呢。
我应该是想了一下,但没有想到你竟然来我梦里。
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早点睡觉。
夜晚不是很静,隐约有星星出没。云层挡住了月牙,就像空间隔离了你我。
梦里的我因为一件很紧急的事,产生的第一念头,就是想要去找你。
那件事与你有关,我想寻求你的帮助和建议。
飞机很快把我带到你所在的地方,我还直接找到了你工作的地方。
一幢楼,巨大墙身上九宫格视频画面里,你正在开会。你在第一格,坐着,双手握拳抵在下巴,轮廓是我时常勾勒出来的样子,寸发,浓眉,大眼,白衬衣,蓝色领带。
眼神干练犀利,却又不乏亲和力。
这么迥异的两种特性,竟然集中地出现在你的身上,真是奇怪。
当然,这是因为在我的心房里,根据了我自己的“意见”,重组了这个你。
我就那样心怀激荡地看着你。自豪,爱慕,羞怯,欢喜。
还有自卑。
所以我不打算进去找你。即便我此行的目的就是心急火燎地找你拿主意,但,在见到你,哪怕只是一帧画面,一切都不重要了。
原来,我只是想见你,我借助这个由头,正大光明地跟自己找了个理由,去见你。
这是我的秘密,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是我的财富,我的珍宝。别人都没有,只有我有,我的心怀装满了你。我是世界上最富足的人。
怎么也舍不得将视线移开啊。可梦里的节奏,由不得我掌控。
接着镜头一转,一个大厅内,我在窗外,正好看到你的半身。你抱着你的女儿,你的女儿偎依在你怀里,你在逗她,满脸宠溺。
我进了大厅,不由自主地。但我仍然不打算和你见面。
我装着路过,只一直看着你,那张既熟悉又模糊的面庞。
如果是在拍摄,我看着你的那一幕 ,就是在运镜,从一个角落缓缓推行,以你为焦点画弧线,就像月亮绕着地球,就像地球绕着太阳。
不,你分明又是银河,我的银河。我遥遥企望,你的光芒覆盖了我,我浑身晶亮,许多萤火虫环绕着我,那是你投向我的星宿。
我缓缓以你为半径走着,我的眼神无法离开你分毫,看一秒,就少一秒,每进一步,就离你远一步。我贪婪地用目光锁定你,我是踏在自己的心上走。
我想了许多,却没想到你会扭头。
猝不及防地,你一扭头就看到了我,我和你撞个正着。你愣了一秒钟,真的只有一秒钟,一下子就认出了我。紧接着你叫我的名字。我惊慌失措,像一个偷窥糖果的小女孩,被人抓了现行。
尽管我慌乱无比,但还是看清了你。这个镜头里的你,跟九宫格里的你不大一样了。没有那么——嗯——帅。好吧,没有影响,你依旧是你,那个彻彻底底的你。那个我的你。
你站了起来,朝我走来,意外,惊喜,还有,爱意,全部涌现在你看我的眼神里。
你知道我要使多大的劲,才能克制冲向你的冲动吗,就像抵御地球的强引力,最后几乎快要缴械投降。
但我最终还是控制住了,因为我的矜持。
我想都没想,撒腿就跑。
我怎么能和你面对?
我没有洗脸。本来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怎可毫不修饰就大胆地呈露在你灼灼目光之下?
我还风尘仆仆,衣服也是随便套了一件在身上上的飞机。
是的,我自卑。自卑的我,怎敢见你?!
我跑的念头很彻底,所以跑得也彻底。但你还是追上了我。
我站住了。一下子捂着脸,不敢面对你。
你也很急切,对我说:“我带女儿回去,二十分钟!你等我二十分钟!”
我巴不得你快走,赶紧说:“你快去!”
但那一刻的我是有多矛盾啊。
这个梦是多么善待我啊。它一定是透视了我的心意,赐我一颗很甜很甜的糖。
它没有转镜头,而是连续了下去。
一会儿,你回来了,梦境安排我们面对面站着。你高出了我许多。靠我很近,我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熟悉的味道。一种归属感的味道。有点像父亲的味道。
不奇怪吗?我们没有见过面,可却像认识了很久很久,磁场将我们黏在一起,你低头,用额头抵在我额头上,然后吻了下来。
那是一个热恋中的湿吻,很深,很沉,你用爱和唾液包裹了我,像在吮食食物,贪婪地吮着,弄得我满下巴都是口水。
梦境还有点俏皮,它安排了一个环卫工人在旁边看到了我们。
不知过了多久,矜持把我推离了你。我想起了去找你的目的,准备说出来了。
可我却怎么也无法开口。
我怎么开口?本来就是夹带私货,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是掩自己耳目。寻到理直气壮的由头去见你。
一切的说辞不过是欲盖弥彰!
见到了你,一切均不重要。
我像一株枯萎的植株,只为千里迢迢,吸吮你体内的汁液,以维持自身代谢的需要。现在,我已吸饱了水份,又可以离开你了,去扎根在自己的国土。
只能扎根在自己的国土。离开了我自己的国土,我会枯萎,进而至死,
梦就这样到了下半截。
下半截褪色了。
我知道,梦该醒了。褪色是为了衔接即将到来的清晨。
你渐渐消失了,伴随着我的记录,渐渐抽离我文字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