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水,那人,那一段淡淡的情

一个人相信什么,他未来的人生就会靠近什么。你相信什么,才能看见什么。你看见什么,才能拥抱什么。你拥抱什么,才能成为什么。你所相信的,就是你的命运。

那一年,山子10岁,阿雨5岁。

山子和阿雨同一个山寨,同一天过生日,山子大了阿雨整整5岁。

三家寨不大,背靠着青龙山,层林繁密,寨子前面有条苏子河清澈见底,一年四季安安静静地流淌着。听老人讲,这里可是个风水宝地,据说大诗人苏东坡曾经在此吟诗作对,洗墨抚琴,苏子河的叫法也因此而来。寨子里最先就三户人家,当年为了躲避胡子逃荒来到了这里,垦山造林,渔耕桑田,依山傍水而建,从此后袅袅炊烟升起,云卷云舒,繁衍了几百年,生生不息。

山子第一眼看到阿雨,就懵懂的喜欢了。阿雨穿着件小碎花红棉袄,粉嘟嘟的小脸,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山子哥哥,清脆的声音在山子耳边响起,那一刻,天空中飘浮着柔和的清亮的潮乎乎的空气,苏子河还是那样静静地流淌着,远处的青龙山雾气蒙蒙,云烟缭绕,或隐或现。

那一天,是山子的生日,也是阿雨的生日,两家人都在热热闹闹的张罗着。

那一天,山子隐约的明白,阿雨是他未来的媳妇。

那一天,山子和阿雨定了娃娃亲。

那一年,山子15岁,阿雨10岁。

山子刚念完了私塾,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又刚上了县里的明治学堂。在这里,他又见到了阿雨,还有阿雨的父亲,明治学堂的教员。

这是山子和阿雨的第二次见面。山子其实是想念阿雨的,经常梦到这个大眼睛女孩,她是他定了娃娃亲的小媳妇。阿雨个子长高了点,还是那样瘦瘦小小,怯生生的看着他。

山子终于知道了,阿雨的父亲,这个从三家寨走出来的男人,带着出生刚满半个月的阿雨,离开了家乡,风餐露宿奔波大西北的艰辛与悲壮……阿雨四岁那一年,得了场重病,差一点儿死去。算命先生说,要想保女孩一世平安,得找一个大5岁同月同日生的男孩子,定个娃娃亲。

阿雨父亲虽是个文化人,还是信了算命仙的言语。

山子和阿雨,说起来是造化弄人,冥冥中也是命中注定。

那一年,山子21岁,阿雨16岁。

山子和阿雨恋爱了。

山子已是壮小伙子,走起路来像风一样,身材魁梧挺拔,满身的腱子肉厚实有力,棱角分明的脸颊略显着瘦削,眉宇中闪着光,眸如亮漆。山子每次看见阿雨的时候,嘴角总是习惯的上扬,轻吟着淡淡的欣喜。

这一年的春天,苏子河的水涨潮了,绿汪汪的河床总是满满的,入眼处,青龙山还是那么郁葱叠翠,沉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山子和阿雨,依恋上了苏子河的水,青龙山的绿,三家寨的人。

那一年,山子25岁,阿雨20岁。

山子和阿雨,已是县上明治学堂的教员。

山子和阿雨要结婚了。

这一天,三家寨是热闹的,百鸟朝凤的唢呐曲吹翻了天,载歌载舞的秧歌队痴迷了眼,人们走上街头,拱手问好,爽朗着深切的祝福。山子骑着头白马,意气风发,胸前戴着大红绣球,抬一顶花轿,迎娶了阿雨。这一刻的阿雨,头顶红盖头,想来是娇羞的,明眸皓齿,含情脉脉,恰似那顾盼回念一低头的温柔。

你微微的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经等待太久了。

这一天,青龙山依旧是郁郁葱葱,苏子河的水安安静静地流淌着,不止不休。

那一年,他75岁,她70岁。

山子和阿雨结婚50年了,已经是金婚。

那一天,三家寨来了两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携手踟蹰而行。风雨兼程,山子和阿雨又回到了生命的起点。苏子河的水依旧还是那么清澈,安安静静地流淌着,远处的青龙山,默默的回望,不言不语。归来了,曾经的少年已成白发老人,容颜不再,近乡情更怯。孩子们嬉笑着,三五成群,就好像昨天的山子和阿雨。三家寨的人们,可能早就淡忘了50年前那场热闹的婚礼,寒暄中几分亲切,几分别离。

一辈子很长,一辈子很短。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算起来,山子和阿雨,已经相伴65个春秋冬夏。

从青丝到白发……

                            结   语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 相爱

                                 寂静   欢喜

                                               ——仓央嘉措

山子和阿雨,此后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

青龙山、苏子河、三家寨的人,一段淡淡的情。

这就是我姥爷、姥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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