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星记

从踏出学校大门开始到现在,我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似乎消耗殆尽了。

还记得当时一腔热血奔往南昌盘下一家店铺,自己设计装修开张后,感觉未来就在眼前,幸福触手可及。可笑的是,店铺生意算不得红火,上门捣糨糊的人倒是络绎不绝,从同行捣乱到误收假币我尽都经历过,稀奇古怪的骗术也是一个接着一个。某天傍晚出门提货,回来路上耽搁,想趁天亮赶回去却不小心摔裂了肋骨,第二天还因为晚了十分钟开门被客户数落。

后来渐渐适应了这样的日子,勉强能应付店铺的一些尴尬局面,习惯了趁着夜色提货,也忍住了一个人生活的枯燥孤寂。本想着生意总归可以好好做下去了,结果从小看着我长大的爷爷出了车祸……

爷爷在病床上煎熬了数月还是走了,最后在病床上的他消瘦憔悴的已经看不到往日的音容。颅内出血脑部动了手术,那时候爷爷甚至已经认不全周边的人,迷迷糊糊的时候念叨的都是自己的子女。半醒的时候还会拽着我的手,另一只手到处寻找,嘴里含糊的说从来没给过小孙子零花钱,让我拿两块钱去用。

爷爷走的时候很安详,我想病床上几个月折磨下来,活着对他来说是苦难,死亡才是解脱。办理后事的时候,按照老家规矩,爷爷会在家里五日,我伴了他最后一个晚上,看着他的遗容怎样都无法与我脑海中的爷爷重合,夜深的时候我翻了本以前读过的书,依稀还记得书里有这么一句话:“高速公路是个好去处。因为全世界的高速公路都长得差不多,所以你很容易就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因为一望无际,所以让人安心。”

当爷爷的骨灰抱出来的时候,我又踏上了高速公路,这次回南昌,我盘掉了墙角已有蛛网的店铺。每当回想起亲手在门口的玻璃门上贴上“店铺转让”的A4纸的时候,仍感到不甘,心酸到无以复加。

后来辗转又回到了上海,这次总算安心的去学习,去工作。流浪过几个合租公寓,也认识了不少有趣的人,我还记得一顿能吃一包挂面的东北大哥;后来每晚从全家给我们带过期食品的老王(抱歉,说好请你吃饭的,下次发工资了一定请你);建模学到一半跑去北京吸霾现在投身公益的另一位老王;芮姐,鹏鹏,以及第三个老王,还有老司机六人组等等……

日子虽然过的凄楚,吃了上顿没下顿,月中就要发愁下个月的饭钱,时常通宵赶项目,红牛充电一箱都撑不了一个星期,但生活还是开心的。

只是心里欢乐的时候,忧愁苦闷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几个毫无保留的人闷几口老啤酒。也很难再去信任一个人能够互相包容醉后的丑态。所以我戒了酒……

今晚听到这首歌,注定是睡不着了,以前有人说过我不成熟,我便出海航行,千帆过去,又被海浪拍在沙滩上的我依然还不成熟,所以我离开了,成熟这个过程太痛苦,我只希望我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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