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以坚强又脆弱的姿态存活—— 评《孩子们的游戏》

序言

1996年发生了两件事,一是我出生了,二是《孩子们的游戏》动画版正式播出。

这部和我同样岁数的动画作品,披着嘻嘻哈哈的外表,却总在不经意间展露出超越一般少女漫画的残酷。于是乎,我被吸引着去阅读了原作,由小花美穗自1994年至1998年连载于集英社旗下杂志《Ribon》,共计10卷。

本作品旨在以小孩的视角,去展现他们眼中或不堪,或欢愉的世界。你会惊奇地发现,原来许多孩子从来没有像大人想象般不谙世事。他们拼命地用坚强的外衣,包裹敏感脆弱的里子,这样他们才可以安然无恙地存活在这个,由大人构筑起来的残酷社会中。

原生家庭从根本上影响人格

一个人人格的形成,和原生家庭可谓密不可分。

女主角仓田纱南,一个乍看之下十分积极活泼,甚至有时候聒噪到有点惹人烦的女孩。她和普通小孩不太一样,是一名有名气的童星。她行为时常大大咧咧,坚强乐观是她面对生活的绝妙伪装衣。但不要以为纱南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易懂,那么神经大条。她其实有着充满母性的一面,而当她目睹男主角羽山秋人一家的相处模式时,她的温暖母性就抑制不住地爆发了。

男主角羽山秋人,一个班级中孩子王一样的存在。他行为乖戾个性别扭,带领男生们一起整蛊老师,把纱南的学校生活搅得一团糟。不仅如此,有时还扬言如果不是法律禁止,自己早就不晓得用枪支打出几发子弹了。小孩的外表下,潜藏的是一个处在暴走边缘,崇尚暴力的危险灵魂—— 这就是初登场时的羽山秋人。

究竟是什么造就了这样的他?答案是他的原生家庭。母亲由于生下秋人而身体恶化,早早撒手人寰。姐姐因此以恶魔来称呼秋人,而秋人也逐渐认为是自己杀害了母亲。父亲又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不知道如何关心秋人,时常放任他晚上在外。机缘巧合之下,纱南目睹了羽山家这冰冷的氛围,她无法视而不见。身为童星演员的纱南,将自己炽热的真情融入演技,纯熟地扮演起羽山的母亲。“妈妈很爱秋人,所以才会努力地把你生下来,所以,你要努力地活着”。这是纱南杜撰的台词,却那么真实。仿佛羽山的母亲此时此刻就坐在这里,向儿子倾诉本想说,却来不及说的心声。之后在纱南的一系列介入下,羽山家的氛围也逐渐好转,三人之间开始有了正常情感交流。羽山充满负面情绪的内心,这才开始好转。

刚,纱南和羽山的同班同学。突逢家中变故,父母离异。令人意外的是,刚还是情绪平静,一如往常地挂着柔和笑脸。他忙前忙后地打包行李,是母亲的得力助手,支撑着母亲有勇气开始单身生活。除了母亲,他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需要照顾,身为长子的他不能软弱。过早地面对家庭离异,让这个小男孩被迫在一夜之间成长。他不能在家人面前尽情展露他的不成熟,可他其实明明也只是一个孩子。原生家庭中父亲的过早缺席,让这个男孩过早地成为了家中的顶梁柱,成为一个男人。懂事的刚,在母亲和妹妹面前很好地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却在纱南和秋人面前不能自己地痛哭。明明自己都正处在需要被大人照顾的年纪,却被过早地剥夺了这个特权,要去直面生活中的惊涛骇浪。家庭本该是避风港,是包容自己软弱的所在,可对于刚来说不是这样的。他只能默默地向友人倾泻这些负面情绪,然后继续戴上笑盈盈的面具,支撑着母亲和妹妹,在单亲家庭中吞咽苦涩地活下去。

最后,再回归女主仓田纱南,这个治愈了不知多少人的女孩。但其实,她才是身世最为凄惨的。亲生母亲由于意外怀孕,14岁诞下纱南之后就将其遗弃,好在有疼爱她的实纱子收养她。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后,纱南用坚强的外衣,掩盖起了内心的不安,她害怕实纱子有一天会把自己还给亲生母亲。更严重的是,她对分别这件事有着异于常人的恐惧,尤其是对她来说最亲密的那些人,比如实纱子,比如秋人。婴儿时期被遗弃的经历,虽然已经是久远的回忆,但是从根本上影响了纱南的人格。她的潜意识中认为,人与人之间的牵系很容易就会断裂。这个女孩从根本上,极其缺乏安全感。

作品中的很多角色都有着并不美满的原生家庭。这群孩子用自己理解力尚且有限的脑袋,拼命地思考着如何去消化这些不幸。他们倔强的姿态,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累积的抑郁情绪会在一瞬击垮人心

我曾经有一位朋友,前一天还看起来一切如常,第二天就精神萎靡一蹶不振。击垮她的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很小的事件。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往往都很不引人注目。伤痕是不断累积的,抑郁的情绪也是。你永远不知道这些被我们小心翼翼掩藏起来的伤疤,会在哪一刻,被哪一件小事触碰到,然后破碎的心就很难再缝合。

前文已经提过,女主仓田纱南是一个极端坚强的女孩,坚强到甚至会让人隐隐不安,害怕她一直紧绷的状态会有断掉的那一刻。果不其然,当秋人说要随家人去洛杉矶两年时,纱南的精神一下子就崩溃了。

乍听之下其实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惊天动地,但是压死骆驼的稻草绝不仅是这一根。纱南经历过女同学的霸凌,初恋的失败,和羽山也是历经千辛万苦才修成正果。她这一路走来真的太不容易,只不过她都用乐观向上的姿态粉饰了过去。可是当再一次面对重要的人离开自己时,一直以来淤积在心头的压抑情绪爆发了,于是纱南患上了人偶病。

人偶病,患者症状表现为面部毫无表情,但是患者自己却不自知。就连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并不会察觉异常。但实际上患者正处于精神最低潮的状态,身体也会逐渐虚弱。这是一种心理疾病,所以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次,换秋人来治愈纱南。原本个性欠缺温柔的秋人,在为纱南疗愈心病的过程中愈发体贴,心性被好好地打磨了一番。可随着别离的时刻愈来愈近,纱南迟迟不见好转,秋人心急如焚。

“和你分开,搞不好是我先会崩溃”,秋人哭着对纱南说着。而纱南也在这一刻明白,原来维系两人关系的关键并不在朝朝暮暮。只要心的距离是近的,那纵使多么遥远的物理距离也不能阻隔彼此。于是二人选择了分开,绝不是因为他们放弃了彼此,而是为了更好地重逢。


结语

《孩子们的游戏》是我个人心目中top10级别的漫画作品。作者用童真的画风,讲述了一个极具震撼力的有关爱与黑暗的故事。虽然结局是好的,但是过程中浓郁的悲伤难以消散。

整部故事的气质,就像女主仓田纱南的眼睛。初看之下觉得精神奕奕活泼向上,可当她安静下来,会发现她眼底散不尽的哀伤底色,惹人疼惜。

谨以此文献给我最爱的少女漫画女主—— 仓田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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