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摆渡人》,是在我考完心理咨询师,对人的心理一如继往地好奇的日子里。看介绍,我以为这是一本拯救灵魂的心灵鸡汤书。当我翻开那稍嫌粗糙的微黄的书页,才发现这是一本小说书。
15岁的单亲女孩迪伦勇敢地踏上火车,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哪知半路突发交通事故。当她爬出失事火车时,却发现世界已经变成一片荒原,而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神秘男孩崔斯坦出现了,他要把迪伦带到荒原的另一边,那是每个灵魂的终点站。旅程中充满了恶魔、冰雨、寒风、乌云、烈火、沼泽……
所幸,每隔一段旅程,会有一个安全屋存在。所幸,整个旅程中,崔斯坦——迪伦的灵魂摆渡人一直都在,他为她指引方向,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更多的时候是默默的陪伴。当迪伦终于到达荒原的尽头,进入另一个世界后,却因对崔斯坦的爱而做出一个前无古人的举动——重返荒原,她要带着他重返人间……
掩上书本,我似乎看到无数的人出生,无数的人死亡,无数的人在尘世间兜兜转转,走啊,走啊,走啊……有时,前方一片平坦;有时,前方一片泥泞;有时,前方群山连绵;有时,会遇到冰霜雨雪;有时,会遇到烈火焚身;还有那无数的心魔……要往山上爬,也要往山下走,奔跑,摔跤,崴脚,甚至会骨折……而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谁又是我生命中的“摆渡人”呢?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我立刻就找到了答案——父亲,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摆渡人。
年少时,我总是喜欢自己演绎剧情,很多时候还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悲情女主角——一个被无数问号压垮的小人物。
曾经,我非常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节假日从不让我睡懒觉?为什么不让我看言情小说、武侠小说?为什么不让我看电视?为什么旅游回来一定要写作文?为什么经常板着一张无比严肃的脸?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为什么他拉的《二泉映月》那么悲伤?为什么他的背影看起来如此孤独?为什么他和母亲的婚姻似乎很不幸福?为什么要我接受我不爱的人?为什么他这么老还这么要强?为什么他的话这么多?为什么他不能好好爱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他总对自己的文字津津乐道?为什么我不可以停止学习?为什么我不可以当个平凡的村妇?……无数个问号压得我窒息,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活得这么压抑。
这高高的山峰、泥泞的小路、刺骨的风、冻人的雨……“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它们就是你的情绪的化身”,崔斯坦无数次告诉迪伦,也无数次告诉我。
我终于明白了。当我想明白这一切,我终于肯定了父亲“摆渡人”的角色。父亲曾对我说:“子女无法选择父母,而父母也无法选择子女。”因为他,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不管我以前对父亲有多少不解、埋怨,他一直陪伴着我。
小学离家很近,父亲会经常去学校了解我的情况。初中就干脆把我转去他任教的中学,有许多次,父亲用自行车载我去上学,一路上不是说做人的道理,就是说学习的方法。后来,我离开家乡去外地读书,父亲便把千言万语写在信中寄给我,常常是厚厚一叠,有时几乎要超重了。工作后,父亲还是陪着我,我的成功和失败都可以告诉父亲,他就是那个为我欢喜为我忧的人。
结婚生子后,我离开了父亲,我终于自由了!我一度沉迷于安逸的生活,是父亲无数次告诫我:“为了孩子,你也该活出自己!”后来的更多时候,是他坚持学习的精神鼓舞了我。
有时,看到他那越来越消瘦的身影,我会无比伤感。有时,听到他说自己的记忆力越来越差,读书十遍还是记不住,我会无比惭愧。但更多的是感激,感激他给我生命,感激他教我如何生活,感激他活出自己,感激他对我的陪伴……
父亲,谢谢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