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我想每天花一点时间梳理我小时候的记忆。
我没上过幼儿园,我们全村的孩子都没有。大概十岁以前,我根本没有听说过幼儿园。那时候,我们村有一所学校,涵盖一二三年年级。学校有两位民办老师,都姓张,于是大家管年龄大一点儿的叫大张老师,年龄小一点儿的叫小张老师,他们那时大概都是三十多岁。
大张老师有杆旱烟袋。烟袋杆儿使用细竹根做成的,有着竹子的细腻和坚韧。烟袋锅是用黄铜浇筑的,精致小巧,油光锃亮。这么好的烟袋,但他从来不用来吸烟,那是他惩戒学生的工具。但凡有学生犯了错,他一声不响突然现身,拿舌头将腮帮子一顶,眼睛一瞪,“啪”的一声,一烟袋锅就打了过来。要是打在头上那可不得了,准会把脑袋敲个大包。小张老师最爱揪学生眼皮。他有双纤细白皙的手,只不过那手不用来弹琴、画画或练习书法,那些高雅的东西我们的学校压根没有。他的手是专门用来揪学生眼皮的,拇指和食指揪着薄薄一层皮儿,轻轻一拧,学生就疼得龇牙列齿。
我还未上学就对两位老师的癖好摸得一清二楚,甚至知道,大张老师的烟袋杆在打学生的时候。被一个极具反抗精神的女生给折断了。因此小学三年的时间,我从没有挨过烟袋锅,眼皮倒是被揪了无数次。
七岁半的那年秋天,带着对未来的好奇,我踏进了学校的大门。那一天,父母没有送我,他们可能很忙,也可能父亲当时不在家。我背着自己用两条手帕缝制而成的书包就去了学校。如果没记错,我的书包里装的是唯一物品就是中午的干粮,极有可能是一张烙饼。没有报名,没有任何手续,我坐进教室,就成了一名在学生(家里应该提前和学校沟通好了)。
傍晚放学时,一群孩子野猴子一样的沿途飞奔。这天我跟着一帮坏孩子学会了一个顺口溜:鸡扒毛,掺韭菜,吃不吃?拿碗来。回家大人问我开学第一天学了什么。我将那段顺口溜念了出来,差点儿挨了一顿暴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