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小到大,都会有些记忆,或悲伤,或难过,或痛苦,或无助。这样的事也许很多时候我们都不愿意再提,但不提是自我保护,还是逃避?
从小到大,伴随我不离不弃的一件事儿,就是做噩梦。每次噩梦醒来,我都会选择失忆,不愿提及,仿佛因此我可以减少第二次害怕,也假装不提及我就从来都没有过那些可怕的梦境。但转念一想,十几年了,可怕的梦境也可以成为生活的另一种体验。也许是现实过得太幸福,需要一些酸甜苦辣的点缀吧。我决定拥抱我的噩梦,如果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它们依旧会如影随形,那不如友好相处罢了。
很多时候,噩梦可怕的并不是它的内容,而是在梦里的那种恐惧感,它压得我无处可逃,它将我白天内心压抑住的某些无助放至最大。在无数个夜晚,我从噩梦中醒来,周身疲惫,却松了一口气“还好是梦”。
恐怖片
小时候,我很害怕一个人在楼上睡觉,太害怕所以很无赖地每次都要我妈陪,我妈想了很多招数,比如把厕所水龙头打开让我误以为她还在楼上。我每次都能敏感地发现楼上没人,又跑下楼去。为此,曾受过我妈用皮带的一顿鞭打(我妈现在一直不承认她打过我)。
小时候我曾反复做过一个噩梦,我从古厝的偏堂经过,那里总有一群穿着修女服的女人,她们拿着刀,会割人耳朵。
(我妈说我在特别小的时候在古厝里曾受过惊吓,但我也不能武断地认为我做噩梦与此有关。)
那时候的噩梦大多像恐怖片一样的,即使那时候的我从没看过恐怖片(有也是林正英僵尸片)。从睡着的枕头伸出许多双手来揪我头发,窗户的防蚊纱窗受了蛊惑般有节奏地缓缓开合。
而且,这些梦会像连续剧一样继续。有一次,我逃出一个恐怖的房间,看到了一个人,流着泪倾诉,“你可看见了?我可是时常受着这恐怖折磨。”他本心疼的脸忽然变得狰狞……我又落入恐怖之中……
这些恐怖片一样的噩梦大多没有实在的怪物出现,全是难以名状的恐怖怪异的气氛(这么形容好像国产鬼片…)。
末日篇
有一阵经常做世界末日的噩梦。天上掉黏液,地上到处都是,出门必须撑伞,大家躲在屋子里低声私语,四周笼罩着绝望。还有一次是火四处蔓延,无处可逃,我和我妈拼命向前奔跑,身后已经全是灰烬,终于被追上了,眼前火海一片……梦醒了……还有一次是土地撕裂,无处遁逃的场景。诸如此类。
悲惨遭遇篇
我梦见过我杀了人,也梦见过某种遭遇后从此生活黯淡无光,还梦见我将不久于人世、还努力开解自己的心境,梦见过我未尝平淡爱情甘露却即将嫁给一个父辈的叔叔……总是在梦中被禁锢不得动弹,在绝望和无奈中缓慢醒来。
故人篇
这里的故人指的是曾经情义深重到底分道扬镳不再重逢的人,找不到一个更合适的词来形容。在我的梦里,我们彼此会以最好的形象延续曾经的故事。冷漠全变成温柔,我的倔强棱角全部隐没,一切伤痕都被抚平。之所以被我当成噩梦,是因为无论梦里的故事如何美好,醒来都会和面目全非千疮百孔的现实成为强烈的反差,梦里的人是幻影,那个我也不是我,除了一声叹气,没有更好的方式。而且有些人会出现在梦里的时间长达很多年,即使在白天我好像不曾想起也不曾提及。
还有一些有过纠葛的人,例如亏欠过却没办法弥补的人,例如不再眷恋却没有好好道别的人,例如未曾找到合适相处方式的人……
压力篇
我不知道我那些噩梦是否源于某些被压抑的压力。但在我高中的那段时期,我现在可以确信那时候的噩梦很大原因来源于当时无处释放又无法自我开解的压力。
那时候的我身体时常不舒服(虽然现在也常常虚弱,但那时简直是一个林妹妹…),三天头疼,两天肚子疼。也许是林黛玉体质加上林妹妹般的多愁善感加上高中学业的压力,我时常鬼压床,就是半夜意识已经醒来,眼睛清晰得看得见房间里(高三的时候外租房)的轮廓,浑身却动弹不得。在鬼压床的时候,我听到了房间里多人的窃窃私语,我感觉到了身旁有许多鬼魅环绕,我甚至摸到了身旁多出的一只手。
那时候的我有一段想分手却难以放下的感情(因不成熟不懂如何处理),于是,我夜夜受良心和深情折磨,做着胡乱的梦境。
亲人篇
很小的时候——全家人被绑架了,我对绑匪说“抓我吧,放了我的家人!”(我忘记这是梦,还是我电视剧看多了的臆想。)
——我刚跟我妈说完话从房间里走出去,到另一个房间又看到一个“我妈”!
——我妈好像被附体了,变成了后妈一样的温柔的表面下有着一颗邪恶的心,我在“我妈”的自我独白面前装睡,内心追忆着回不去的从前。
——我弟走丢了,找不到了。
诸如此类奇怪的梦。也许是因为太在乎,怕失去吧。
有时候也会梦见故去的人鲜活地出现,即使在梦里我知道他们故去了。
有时候在梦里,我知道自己在做梦,有时做了好几次的梦中梦。因为过于真实,有时候在梦里我会问自己,梦真的是梦,现实是现实吗?
有时候噩梦醒来那份恐惧无法淡去,我努力睁大眼睛拒绝入睡。有一次,从四点惊醒,因为噩梦的内容太过让我抗拒,我一直等到六点天亮了才敢再睡。虽然我现在已经敢一个人在楼上睡觉。但我仍旧很怕黑,我害怕隐匿于黑夜的未知。我拒绝所有恐怖片和鬼故事(哪怕是为了点缀剧情的一点惊悚),毕竟梦境给我的恐怖已经很疲惫。
最近在上班,住民房,每天六点被吵醒,继续睡,这段时间会做一个上班迟到的梦,七点醒来。
噩梦依旧如影随形,依旧让我疲惫。但它是我的一部分,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了。与其一直逃避,不如直面它,接纳它,拥抱它。还可以让它成为我的写作素材之一!
图:网络\文: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