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知道,每一个生命都有自己的线条和独立的空间。
这个星期三日子照旧,不会多几分色彩,也不会少几分墨。很喜欢吃葡萄,许是葡萄意味圆满的关系。铺上一层旧报纸,开始挑挑拣拣,斑迹的生长破坏了它原本的半紫半绿的色彩,不过还好,没有破坏它原本的滋味。水龙头对水的释放,现在也是对葡萄的一种慈悲和施舍。紫绿相间的葡萄在源源不断地水流中相互碰撞,颜色就显得格外亮丽诱人。
今日的太阳很好,没有前几天连续阴雨,窗子对面的天线也在墙上有了影子,地面上的雨水也开始慢慢收敛,楼上的小姑娘歌唱着:“时间是让人淬不及防的东西,争不过朝夕,偷走了青丝却留下一个你……”。
我欣喜着拿起葡萄一点一点的将皮剥下,大概是因为阳光的关系,有的葡萄的皮是全紫的,经水一沾后,格外晶莹剔透,便实在不忍心去破坏这美丽;而有的却早已破开,果肉露了出来,光洁而又脆嫩。可忽然之间,有种奇怪的感觉,本来欢乐咀嚼的嘴巴忽然停住,心中掠过一丝忧伤:我也是争不过朝夕,偷走青丝后,留下的我是什么样子?
真正的我在哪里?平凡日子里,遇到的事物或是遇到的人,他们眼中我是怎样的?热爱写作,但却不是生存的“本事”;喜欢欢喜二字,但却不是岁月常有;满足就好,不必奢侈。平日里的忧愁只有在亲人和最好朋友间才可显露,渐渐地,我将自己释放淹没。
午间时分,老友忽地说了一句让我深思又惶恐:你之前的人格怎么和现在的不一样?
是吗?我不再活泼了?还是我不再亲切?之前小摊边的开怀大笑,笑声仿佛传遍了整个街道。说着是怎样的充满理想,是怎样的洒脱豪放,是怎样的欣赏文学,最后说了句改日再聊,合上眼,细数之前道来的是多少的抱怨和多少的踟蹰;原来此刻的我是这样的无能和不谙世事,还在对逝去的时光斤斤计较和后悔,现在看来,我倒是一直在走向过去的深渊。
是的,我变得不一样,但这不是我的心甘情愿。年龄的变化,角色也随着变化。在一些昏暗的时刻,我会作为观众,在内心角落观看自己的表演。戏不会落幕,哪怕是重演。但流光是那样的漠然,没来得及度过,就已稍纵即逝。从前的不甘后悔,都会随着时间的河流流淌而去。
我也在一点一点将自己剥开,到底是什么样子?
是那个拿起课本淳淳教导学生的老师?还是那个喜悦着做他的妻子,喂哺孩子的母亲?
是那个拿起笔坐在桌案前写文章的女孩儿?还是那个为柴米油盐而忙碌的妇人?
是那个背起行囊出走家乡的女子?还是那个穿着高跟鞋为家庭奔波的女人?
时光留下的我是什么样?纯白色的梨花轻轻落下,毫无声响。一个小城镇将会承载我的前半生,满目晃动的晚霞中我饱含泪水并泪流满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