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跟医生聊天,想起了小学初中时的一些事情,被问到最初教育经历有些混乱,在其中有没有觉得受伤害的地方。
实话那时候大家都那样,挨打挨骂都是有过的,心里受伤啥的,还真没感觉。
小学的时候念得是村里民办的小学,那个时候民办教师的待遇实在不好,全职的教师养家糊口都有些困难。我记得我刚上小学时村里还有管老师饭的传统,一般每学期开始就排好队了,今天王二狗,明天李小花,告诉家里XX老师去吃饭哈。这请吃饭也没有强制的规格要求,家境好的几菜几汤或者下馆子,家里差点的就多热俩馒头添双筷子,乡里乡亲的基本上都认识,谁家啥样也都知道,实在穷的,老师还会自己带上俩菜,大家一起吃。
也不知道这一传统是啥时候废止的,我小学的时候只请过一次老师饭,大概也是我目前为止唯一一次请老师吃饭。只记得当时我妈不停地跟老师叮嘱,在学校一定要好好管着她,不听话就使劲儿打,省的她不知道害怕。
说实话当时我心里真的挺害怕的,觉得这些大人随便哪个都能伤害我。现在想都是屁咧,我妈她自己都没舍得打过,要当时老师真打了,她绝对会去学校闹的。
顺便想起来的,还有其他林林总总,各种烂谷子陈芝麻。
我记得上大班那会儿,带我们的老师家里要种花生,她就把挑好的种子,带壳的那种,带到学校让我们剥,还会给大家分组,看哪个小组剥得多。记得那会儿我就嘴馋,一边扒一边吃,有个小伙伴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告了老师,从此结下了梁子。
还有一个老师,他在学校后边开垦了一小块地,种点萝卜白菜啥的。到冬天收了,他自己上年纪了不太好搬,就让回家跟他一个方向的小朋友每人抱着一颗给送到他家去,结果大家就非常自觉的都拎回自己家了。第二天老师气急败坏让没交白菜的人去他那里自首,还鼓励大家相互揭发。
我小学毕业没几年这个老师就去世了,他没有儿女,也没有过多的讨论,得了什么病也不晓得,那个时候在农村,人五六十岁没了是很正常的事。
还是说那时候全职的民办老师日子不好过,所以很多人家里都开个铺子啥的,或者做份别的兼职。比如说有个女老师就是兼职当富婆的,据说她家里挺有钱,那个时候就开小汽车上班。我无意中听到过很多别的老师背后议论她怎样怎样,果然有大人的地方就有八卦,不分以前现在,乡下城里。
后来那个老师患了乳腺癌,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乳腺癌是什么,只听说老师做了手术,大人们提到她的口气也开始变得同情起来,说老师是个体面人,她老公有了外遇,又不能闹,哎…
我现在说话到最后不知道说啥了也常常叹一口气,哎,大概就是个一言难尽的意思。
最好玩的是我三四五年级的英语老师,他家里有个电器维修店,自己平时的爱好大概就是修电视,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拆开的电器不说,给我们监考英语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把录音机卡带盒的门拆下来再装回去。
听说那时候突然要给小学生开英语课,难得村里有个大学生会英语的,校长亲自上门,从民族希望说到人生理想,他没办法才接了这个差事。
至于他教我们的英语,我真心觉得强扭的瓜不甜,真不甜,一股大碴子味儿。
还有一个老师,大概是我三年级时候的班主任,我对他的印象是相当不好的。因为他酗酒,喝了酒常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而体罚我们。我还记得他喜欢根雕,那时候常常会要求我们去寻找树根交给他。过去的时间太久,我都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了,偶尔听长辈们提起来,说是在这方面很有才华的一个人。
如今这位老师也已经过世了,并且是比较年轻就因为车祸而去世,也是比较让人唏嘘。
回过头来看一下,自己也快到而立之年了,突然有种时不我予的恐惧感。
去年这时候有过一次差点以为自己要嗝屁了的虚惊,惶惶不可终日间辗转了好几家医院,心内,呼吸,神内,最终把我推到了心理医生面前。
医生说我有广泛性焦虑症,那一次是惊恐发作。
然后给开了一堆药,抗焦虑的,抗抑郁的,安眠的,吃上药晕晕乎乎的,倒是不再那么害怕了,也没有太多其他的情绪。
有段时间在家里休息,吃了些中药调理身体,中医说是身体虚了,心里有东西压不住。越是小地方哦,心理问题那是精神病,是见不得人的事,妈妈带着我各路神仙都拜了一遍,说很快就会好了。
我心里难受呀,可有什么好难受的,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偶尔妈妈坐在我旁边,以泪洗面,问我什么时候能好,什么时候能变回以前,变回她的那个快乐的小孩。
我不知道呀,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算是好了,什么时候能好。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个快乐的小孩吗,我好像不太记得了。
偶尔想起来二十年前的这些事,貌似小时候的日子也不是那么纯粹的只有快乐,只是那时候不懂心酸罢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