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
七,是一个很普通的数字,可是当它和其它的文字组合起来,就会产生不同的情感。
鱼的记忆是七秒,人一天大约需要七小时的休息时间,可对于我对面的女孩儿来说,却是她和他的七年。
她叫晴子,是我的好友,我们相对桌子坐着。咖啡厅里缓缓放着慵懒的蓝调音乐,对面的她表情也渐渐舒展,对我说,“我走出来了。”然后逐渐绽放一个温柔的微笑。
三个月前她刚刚结束了一段七年的感情,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我们相约咖啡馆16次,听她讲讲过去的那段感情,偶尔也侃侃现在聊聊未来。
得知她分手的那天。我说“晴子,来我家里吧,或者去你家都成,我陪你喝喝酒,你也可以大哭一场。”
但她拒绝了,她说,“我哭过了,那些难过的眼泪自己哭才是有用的,只有当我自己想明白、走出来,我才能再次真正地活着。”
“听点开心的音乐吧!也是治愈人的好方法。”我再次提议。
“你知道吗?人在真正难过的时候,听什么都是没用的,再开心的歌都会流眼泪,再甜的蛋糕都勾不起好心情,你会看到一个像神经病一样的人听着嗨曲,吃着蛋糕,却哭得最认真。”
“晴子,这些你都试过了,对吗?”
“是的,那就是我,像一个神经病一样!”
“那我现在能做些什么?”
“陪陪我,我们出去喝杯咖啡就好!”
第一次的相约我很忐忑,虽然那些道理她说的明白,但我却还是不知该以什么样的状态面对她。
“我该不该提那个男人?如果她主动提了,我该怎么接话?又如果她突然情绪失控大哭我该怎么办?”
安慰别人真的不是我的强项,可是现在她好像已经把自己“托付”给我了,作为朋友,我也责无旁贷。
我站在咖啡店门前等她,她从远处走过来,画了简单的妆,穿着整齐干净,背着白色的帆布包,一切都是她平时的样子,我们拥抱问好。
“晴子,你还好吗?”
“我还好,今天呼吸了新鲜的空气,感觉一切都好多了。”
“你是很久没出门了,对吗?”
“三天而已,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们走进咖啡店,点了喜欢的咖啡,选在里边靠窗的位置坐好。
她突然开口问我,“你最近好吗?”
“我挺好的,还都是老样子。”她听完后欣慰点头。
“你现在的心情有好些吗?我听别人说:在这个时候心情会经历很多个不同的阶段,你现在还好吗?”
“我觉得我是个坏人,这应该属于第几个阶段呢?”
晴子和她的男友相恋七年,最后的一年是异地,我一直以为他们的分开是这一年的异地造成的,是时间和距离最终使他们渐行渐远。但是当看到晴子的时候,我似乎明白,感情真正捱不过的不是时间和距离,而是在这条长长的旅途中,两个本来同行的人,有一个人掉队了,而另一个人累了。
分手是晴子提的,那天阳光很好,北京最美的季节,秋高气爽,她打电话给男友说“今天马路上有很多落叶,我在外面踩了很久。”男友忙着手上的游戏,只敷衍回答,“那有什么意思?”就这样,简单的对话后,晴子挂了电话,裹紧了衣服,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我们分手吧!
分手于晴子来说是一个难忍的决定,她很无奈也很心疼,她从来见不得别人难过,也从没拒绝过别人,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坏人”,也正是因为她的爱和不忍,这段感情才坚持了七年。
恋爱
我和晴子相识于三年前的北京,我们共同来到一家公司面试,不同的岗位,不同的部门,面试结束我们不约而同地从电梯走到了楼下的咖啡店,相视一笑,简单的问候便相识了。
晴子的生活一直很简单,每天两点一线,她和男友租住在他公司附近的一间小房子里,每天早起挤着地铁,从南三环到东五环,我总是劝着晴子,“搬到离公司近一些的地方吧,你这样真的很累!”她总是笑笑说:“我和他总有一个上班是要远的,他工作辛苦,还是我来吧!”
她说话轻轻的,但却总是让人没法反驳。她爱他的男友,很爱很爱,他们从校服走到了职场,男友也总是说着,“我们要从校服走到婚纱!”晴子跟我说这些的时候眼中总是带着笑,幸福的、开心的还有掩藏不住的小羞涩,那时候的晴子,内心安定,却又自在幸福,我想那就是爱吧!
晴子和她男友的爱情来得顺其自然,她不是那种能够和别人一见钟情的女孩,更多的是日久生情。他们是高中同班同学,在那个青春懵懂的年纪,他们遇到了彼此,前后桌的相互注意,进而滋生了更多的情愫。晴子说,“我们的爱情很简单,甚至他都没有同我告白过,就心照不宣地走到了一起。”
晴子是一个慢热的女孩儿,她总小心地给人以距离,脸上似乎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字,但是只要是她接受的人,便再不会放开手,她总对我说:“我不轻易依赖别人,我总是很怕我依赖的会突然离开我,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办呢?”所以自他们爱情开始的那天,她便在心里托付了自己的人生,毫无保留地爱着那个她选择的人。
“晴子,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我做你的树洞。”我看着对面的晴子轻轻地说着。
“谢谢你。”她还是如常浅浅的笑。
那年
年少的感情怎么可能没有波澜呢?他们偷偷的恋爱,低调且幸福。同时又有那个年龄段的不稳定,拌嘴吵架更是家常便饭,可是即便这样,晴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深爱着。
转眼,高考临近,他们互相鼓励着彼此,最终不负众望考上了相同的大学,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谈恋爱。
大学的第一天,他们便相约操场,拉着彼此跑上了一大圈,一起牵手走过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我似乎可以看到那时候晴子眼中的那些小星星,对爱的向往和未来的期待。
他们的七年并不是一帆风顺,经历过快乐,经历过感情危机,也经历过那些无言的冷暴力,因为爱,晴子一点点的捱过了那些日子,却从未说过不值得。她说,这七年,我们是最好的我们。
那年的圣诞节,她精心地给男友准备礼物,她要织一条围巾送给他,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织围巾,尽管选择了最简单的针法,仔细小心地学着,却还是织的吃力,终于一条围巾织好了,灰色和白色相间,低调温暖。
一夜未眠,想象着男友见到围巾时的样子,第二天一早便早早地来到男友的宿舍,羞怯又有些小骄傲,递给男友的时候,她拼命地捕捉男友眼里的惊喜与幸福,可是什么都没有,恍惚中还有些小嫌弃,男友看过之后便收起来了,之后围巾便再没出现过。
那个冬天,晴子把所有的爱化为了温暖送给男友,却迎来了又一次的伤心。
后来过了很久,晴子知道了原因,这不是男友收到过的第一条围巾,曾经有一个女孩送过他一条,那也是那个女孩的第一次!
男友对于第一次的感动在当年就已经用光了,以至于多年后面对晴子时,那些荷尔蒙促使下的感动,都不再被触发。
当年的晴子沉浸在爱情中,换句话说,她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中,捂住耳朵谈着恋爱,男友释放着无尽的光,世间万物再好也不及他的万分之一。可是爱情啊,终究会教会一个人长大,替她打开耳朵,照进星河。
男友不再闪光,也不再特别,世间万般尘埃,终究也算上了他的一份。
放手
时间停留在了第七年,他们走散了……
走过了七年,晴子用光了最好的自己,看着身边的男孩变得成熟,尝尽了恋爱中的所有的苦和甜,最终她攒够了失望,离开了。
在晴子最好的年纪男友错过了她,在男友最成熟的年纪,晴子放弃了他,在七年的这个坎儿,他们挥别了彼此……
我问晴子,他已经变好变成熟,为什么你却执意放手了呢?
她说:“我累了,在他的身上我找不到当年那个最好的我了……”
“那年他那么特别,只是因为我觉得他特别……”
”那年他满身星光,只是爱上他时,我眼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