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林林,收拾收拾咱们去了。”白峰催促着。
“好的,老舅。”田林林将浓黑的头发斜梳,半垂在胸前,编制了精致的辫子,像个美丽的牧羊女。又将阿妈那张三岁时的画像放在手提包里,跟着白峰了军政府的汽车。
“我们去了要做什么呢?”路上,白峰问田林林。
“找那里最漂亮的女人。” 田林林答到。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百乐门前一阵子确实有个歌女挺受欢迎的。”白峰点燃了一根雪茄,袅袅的烟圈顺着开了一半的窗子散出去。
“好像叫景红的。上个月我还去听了她的新歌。”白峰把窗子完全摇下来,漫不经心地弹着烟灰。
“那咱们就先去见她。”田林林闻着雪茄的味儿,望着窗外出神。
现在还是冬天,黄昏没持续多久就完全黑下来。
“呐,到了,就是这家。”田林林拢了拢身上的皮毛坎儿,跟着白峰走下车。
侍者恭敬地请了二位进去,恰好赶上景红的场,田林林随白峰走到二楼的雅间。
“去,跟你们经理说一声,一会儿景红唱完,让她过来。”白峰命令着,言语中带着一丝威严。
“镇守使...这...”侍者为难地拽着衣角。“今天有位先生已经叫了景红...而且他每个月的这天都叫景红...要不您明天再来...?”
“谁?敢和我摆架子?”白峰扔掉雪茄,抽出随身带的勃朗宁把玩,身子在沙发里漫不经心地晃着。
“我,我这就去和他说,请他改天再来。”侍者鞠了好几个躬,惶恐地退出了雅间。
“林林,这个年头,扛枪的才是最厉害的。甭管你干什么,谁还不都得听军政府的?”白峰得意地说着,翘起了二郎腿。
“是,老舅。”田林林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攥着手提包。
“诶呀,白叔,真是好巧,晚辈白楚桥,不知道您来了,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呐。”
田林林抬头望去,迎面走进来一个青年男子,身材高大轩昂,气宇不凡。乌黑锃亮的皮鞋,笔直的西裤,咖色马甲,左手还搭着一件大褂。
“该是哪家的子弟了。”田林林想。
“好啊,原来是楚桥你小子!”白峰站起来笑着和这个走进来的高大男人寒暄。
“楚桥,这是我外甥林林。林林,这是码头做货运生意的白家老三,白楚桥,叫他三哥就好。”白峰给两人介绍着。
“啊,这就是叔你一直提起的林林妹妹吗,诶呀林林,欢迎你来白水镇。你看仓促的,我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支钢笔送你。别见外啊,叫我楚桥哥就好。”白楚桥从马甲兜里掏出一支金色的钢笔,一看就是俄国货,精雕细琢,光彩照人。
“楚桥哥你好。”田林林此时也站着,微笑着向白楚桥颔首,将一个16岁小女儿的扭捏姿态演绎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