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二十多岁的年纪老去


1 花园漫步:一语惊醒梦中人

在单位的食堂吃过午饭,我和莹慢悠悠地散步回办公室,途经一片破败的社区花园,里面种着木兰、樱花、龙抓槐……

这天中午,阳光正好,晒得我们懒洋洋的,莹说起了她妈妈和一群老友相约去看了公墓,百年之后依然为伴,听起来真是一个温暖的故事!莹半玩笑半认真地问我:“以后要不要也一起做邻居呀?”

我被问的猝不及防,毕竟才二十多岁的年龄,百年之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再说,这八成也是一句玩笑话,于是便漫不经心地答道:“可以呀……”

莹看我回答的不爽快,又自顾自地说起她妈妈和老友们退休后相约一起逛街、一起旅游的故事,接着又抛出一句:“等我们退休了,也可以像她们一样呀!你说多好呀?”

我看着她闪烁着憧憬的大眼睛,不忍心泼冷水。但是,首先,我们还年轻,我刚刚工作两年,“退休”二字想来都惊出一身冷汗;其次,即便我们的工作是典型的清闲又高薪(事业单位,正式编制),我也并没想好要在这里耗尽一生。总而言之,我对生活还充满了幻想!

我不甘心在一个三四线小城市过平庸的生活,我想去北上广追寻大城市的气息;我不甘心在一个事业单位做一颗默默无闻的螺丝钉,我想成为受人景仰的成功之士;我想出国,去看纽约的繁华,去感受巴黎的时尚,去森林探险,去大海远航……我的梦想有很多很多,有的虚无缥缈,但它会让我心跳加速!

这次闲谈,倒是让我意识到生命的短暂,它稍纵即逝,不容蹉跎。于是,我决定立刻行动,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去创业:一边工作一边开店

读大学的时候,我就有一个创业的梦,再加上以前帮妈妈看店的经验,于是我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初试水,我不敢贸然丢掉自己的工作,好在工作比较轻松,我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创业!

说干就干,我花了一个月时间考察项目,寻找店面,最终,选择盘下了市中心一家女包店。

当然,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的。盘店之初,就遇到了传说中的套路。先是一个长相清纯、挺着大肚子的90后女孩,以怀孕无精力经营为由,言辞恳切地骗取了我的同情心,让我高价接下了她的店;再是店铺装修过程中,施工队的老油条们种种刁难,他们八成是欺负我初出茅庐、经验不足,在被逼无奈下,我是连哄带骗、连吼带骂终于完成了装修(在此之前,我接触的大都是同学同事,讲话习惯了彬彬有礼)!熟不知,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经营过程中,商场管理更是黑暗,处处是坑!还要面对同行竞争的残酷!

小店刚开业,生意还是不错的,每个月纯利润在一万元左右,然而,好久不长,开业第二个月,对面就来了一家同行竞争者,老板娘是一个浓妆艳抹衣着性感的三十多岁大姐,据说是生意场上的老手。我想,老手就老手吧,我走我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事实证明,我想的太单纯了,她来的第一天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只见她一大早摇曳生姿地走进了店里,笑靥如花地和周边每一家店老板都打了招呼,唯独没有理会我。别人也热情回应,好像多年老相识一般,气氛一下变成她们其乐融融,我成了孤家寡人,见惯了同学同事之间的以礼相待,这种氛围让我浑身难受。我知道,这个对手不好惹!

一段时间下来,也相安无事。我再次幼稚的想,日子会就这样过下去!由于平时还要上班,店里请了一名导购。生意好坏不由人,这我是知道的,每日销售额不佳,我也从来不会怪导购,反而安慰她没事的,后来有几天直接挂零!房租的压力让我实在坐不住了,一盘账,发现近期这位导购当值销售额都很差,要说销售能力的问题,她以前干的也挺好的!我想,也许她不想继续干了,又不敢直说,担心我扣工资,于是委婉地问了她,结果,她一听,立刻表示不继续干了。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然而,第二天她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对面那家店上班!我呆呆地站在店里,看着那位“被我辞退”的导购轻蔑地对我笑了笑,好似我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傻子!忽然想到一个场景,那天我提前下班来店里看看,这位导购小姐正和对面笑靥如花的大姐聊的热乎,看到我来了,那大姐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再想想近期的销售额,我果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傻子!

人心险恶呀!

当然,这并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今后的日子里,以我单纯的性格和低的可怜的情商,并无法想象为何越来越受孤立,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只越来越认识到“越软弱,越容易被欺负”这个事实。

后来,连在商场里负责运营的商管们都开始欺软怕硬了,直到有一次,我被莫名其妙地纠了个小错,罚款一万两千元!这对于刚起步的生意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那天,我哭的成了个泪人,在商管部经理办公室求了半天情,经理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也许是被我的眼泪打动了,他批评教育了我一通,最后让交了四千元了事,还一再叮嘱,对外不要说他开了恩,我看着他,充满崇拜且千恩万谢。临走时,这位精明的经历抽了口烟,无奈地说:“你们这些年轻娃,难道看不到前面有坑?为什么还要往别人挖好的坑里跳?”我讪讪地走出了经历办公室,天色已晚,冷风习习,我一个人站在熙熙攘攘的路边又狠狠哭了一下,擦干眼泪才回店里,不经意间,我看到对面老板娘躲在柱子后面看着我偷笑……

真恶心!我冷静下来,想了很多,看着竞争者越来越趾高气扬,看着周边的人越来越冷眼旁观、幸灾乐祸,我认识到,我不适合这里。

是我太年轻,是我太幼稚,这都是该交的学费!如果坚持下去,也许我会越来越老辣,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也会为了排挤其他竞争者残酷无情,不择手段……我会吗?我想我不会!

不久,我关掉了店,结束了我第一次创业。

我并不伤心,幸好我有工作,我不在乎金钱的损失,但是这次经历,却让我完成了一个创业的梦,至少我试过了,我知道了深浅,不再做不切实际的梦。我并不后悔,这次经历,让我变得更加成熟,更加了解社会。我也不恨那些黑过我的人,他们让我学会很多。

有人问我,创业梦就这样死掉了吗?并没有,我只是更加理智了,在条件不成熟的时候,我不会冒然前行。


梦醒时分: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第一次创业,不仅让我更加深刻地认识了社会,也让我体会到有一份安稳工作,不用操心的可贵之处。貌似我有些认同靠着事业单位这棵大树一直到老的想法了。毕竟,我不必为高额的房租而彻夜难眠,不必承受陌生人的种种刁难,不必面对这个世界的阴暗。

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在外面创业的同事,对此她曾苦口婆心地劝我放弃,我并没有听从。创业失败后的一年,我安安分分地工作,莹也终于对我放心了,仿佛一只脱缰的野马终于乖乖回到了家。这一年,我开始去理解莹的生活。

莹比我大几岁,曾经也在外打拼,后来裸辞回到家乡,找了现在这份工作,她很满足于现在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父母在这里,老公孩子在这里,公婆也在这里,她说她这辈子都要耗在我们单位,即使单位付更少的报酬,也不会离去了。

看着她满脸的平静,我真羡慕!生活的真谛不就是平淡吗?我决心也放下心中的执念,追寻一份平静。

于是,我和莹又开始了每天中午在单位的食堂吃过午饭,慢悠悠地散步回办公室的生活,还是会途经那片破败的社区花园,里面种着木兰、樱花、龙抓槐……

那天中午,阳光明媚,莹挽着我的胳膊,像小朋友一样踢着正步,倔强又懒散地走着晃着:“哎呀,这次单位评优(优秀青年员工),我是最后的机会了,明年我年龄就过了……”

是啊,真希望能评上!这次评选,八进四,竞争相当激烈,领导也很重视。八个人中,一个是大Boss的侄女,基本内定;其他三个室各出两个候选人,本着老国企一贯的作风,肯定会有所兼顾,形势很明朗,每个室二进一,很不幸,我们室是我和莹PK。

答辩当天,我发挥很好,口才一向是我的优势。记得大学时候,一次奖学金评选,我就靠着答辩分值高,从三等奖跳到了二等奖,把隔壁寝室一个瘦高短发的姑娘挤了下去,奖金也从两千元变成了四千元,要知当时生活费每个月才伍佰元,为此我激动地大晚上拉着室友在操场上大喊大叫。

第二天一大早,大Boss喊我去办公室,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表情严肃,推了推透着冷光的眼镜框,欲言又止。我在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局促地坐着。

Boss缓和了一下,垂着有些松弛的眼皮说:“小李,你上班也有两年了,工作呢,也很踏实、勤奋”,他抬头看了看我,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可用功要用到点子上!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三心二意只一事无成……”

我看到Boss手里摆弄的检举信,熟悉的字迹,一笔一划,像小学生一样恭谨而认真,我曾不止一次嘲笑过莹……

世界变得很安静,仿佛只有心跳的声音,如果不是努力睁着眼眶,泪水早就吧嗒吧嗒落下去了……

我所追寻的美好

莹评了优,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参加了她的庆祝Party,我喝了很多酒,她不停地劝我别喝了,我笑着看着她,一直看着她,才发现,她雪白的面容,额头的皮肤已经不再紧致了……我抱着她痛哭了起来,把眼泪鼻涕抹了她一身……

该和过去说再见了!

我辞职了,我要去北上广,追寻大城市的气息。

我要出国,去看纽约的繁华,去感受巴黎的时尚,去森林探险,去大海远航……

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还是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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