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未,一位故友来访。
一晃十年,见面彼此打量,好比看镜中的自己,眉梢眼角,自多了几分风霜,瞥见他手腕上的一块银白色手表,仍是十年前的旧物,想起安安,问道:“安安,还好吧”?还好,停顿了一下,闷闷的像在自语:“夫妻十年了,就像自己的左手摸右手,早就没感觉了,语气中有隐隐的不屑,见我无语,四下环顾,疑惑地问:“咦 ,你的那只右手呢”?我手指着厨房,
此刻我的“右手”,正拿着一根2米长的细铁丝,费力的捅着,堵塞的水池,溢满的水,一点一点的往下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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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夫妻比做左右手,真是太贴切了。
曾经,我们都有双柔软,白晰的手,相互牵着,手心的微汗,沁着阳春般的温暖,刚开始,因我俩都是家中老小,不擅做饭,干家务,更显得笨拙,有亲戚朋友来访,我看出眼中的嘲讽和可笑,心中不快,我下决心学做饭。
先从和面开始,水多了,软的像瘫泥,手上沾满了面,水少了,面和不到一块,面团张着大口子,醒目的看看我,反复尝试,终于,能把面揉的均匀发亮,抻的拉面韧性十足,一个漂亮的弧线,跃入锅中,自得的翻滚歌唱,他,姑且称他为右手吧,学会了修滴水的水龙头,俯下身子,把沙发腿转正,用小刀削了个小木墩,钉入锅盖的螺丝处,揭锅时滚烫的水气 ,再不会烫伤手了,
右手的灵巧,左手的力量,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夜色降临时,那一缕橙色的灯光 温暖着一个美好的名字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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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出生时,父母都不在身边,初为人母的我,摸着孩子软软的身体慌的不知所措,幸有温暖的右手,轻轻托着孩子的头和身子,抱着孩子,换尿布,喂水,还不时的安慰我,不由想起一个画面,父母的一双手,一左一右,酷似一棵刚出土的新芽,托着满满的希望,冰心有句话:爱在左,情在右,幼苗才能茁壮成长。
孩子5岁时,我大病了一场,手术做完后,整个人,汗涔涔的虚弱极了,晚上,疼痛一阵一阵袭来,嘴把毛巾,被套撕成一条一条的碎片,突然间,感觉软软的,狠狠的一口咬下去,才发觉是他的胳膊,他手臂一动不动,胳膊上有一圈深深的齿痕,泛着红印,感怀风雨袭来,那只右手,便化作一棵坚实的树,靠着它,有什么过不了的坎呢?
一天天,孩子长成葱郁的小树,家中老人,渐渐衰老成枝头枯黄的秋叶,随时,都会凋零,还有什么比生离死别,更让人无助和悲凉呢,所幸,左右手始终牵着,相互取暖,彼此呵护,萧瑟的寒夜,竞不觉的悲凉……
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从未红过脸的夫妻
我们相互猜忌,争吵,无数次夺门而出,七年之痒,也没能躲过,然而,只要推开那扇门,只要手指轻轻的触踫,两只手便自然的牵在一起,
就是这平凡的右手,有时是一杯甘甜的清茶,散发芬芳,慰藉疲倦的心,有时,是一把古朴油亮的纸伞,抵御岁月的肆虐,在你此的头顶上,撑起一方清凉。
如今,它没有了从前的润泽和光滑,你握住它时,甚至,能感觉到粗砺的老茧,在每个手指的指肚处,摸着似一圈圈的年轮,但它依旧温暖,握住它久久不愿松开,舒展的掌心中 ,脉密纹路,见证了牵手的深情和故事。
它日日陪着你,日子平淡如水,你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当你有一天,失了一只手,你才会有锥心的疼痛,才会唤醒你深切的疼痛,
“我们拥抱着就能取暖,我们依偎着就能生存,即使在冰天雪地的世界”,张国荣的这首《取暖》,缓缓唱出了一种向往,也唱出左右手的境界,一双手相牵,温暖留在掌心
相濡以沫的日子,唯愿左右手,永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