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梦见过他了,自从那年分别后,再也不复相见。
他的名字叫家良,人如其名,是个善良、居家的男生。是我第一任“男友”。他眉清目秀,也算长相俊朗吧!就是身材瘦小了些,于是我左等右等,却不见他有长开的迹象。最后我这个食色性的女子,还是抛弃了他。
来无锡后更是换了手机号码,从此相忘于江湖。之前虽然不做恋人,他却依然给予我哥哥一般的关怀。我结婚生子后,他更是以表哥的身份自居。现在想来,我何德何能,得遇他对我如此之好。
我在生活中是一个要强的人,他在广州上班,每次打电话问我情况,我也是报喜不报忧。
刚结婚那几年,在老家,我过得很不好,老公没有工作,每天出去打牌,常常半夜才回家。
我一个人在店里忙活,还得照顾嗷嗷待哺的孩子,家里常常搞得鸡飞狗跳,甚至闹到要离婚的地步。当然这些我都没和他提及。
他常常会从远方给我寄小礼物,诸如钢笔、书籍之类的,我打电话让他不要送我东西,他却说小东西不值钱,知道我喜欢,看见了,就想给我买。
一次电话里,他说自己在广州开了一家公司,目前只是小规模经营,要我和我老公一起过去上班。
我将此事告诉了老公,他表现得异常激动,把我的手机也给摔了,其实这只手机也是家良新年时给我买的,TCL翻盖版,小巧玲珑,手机上有一只宝石特别闪亮,和他的手机是姐妹款。
2001年,价值两千八百多的手机,对于我这个一个月只有几百块收入的人来说,实在太贵重。无功不受禄,从小我的父母就教育我,不能随便接受人家的礼物。
我拒绝了他给我买的手机,态度强硬,他说手机都买下了,我不收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还说,他买这个手机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只是想着和我联系时,方便些。
就这样我收下了人生中第一只手机,却很少使用,在我心里还是很抗拒的。
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风尘仆仆,我望着他被风吹乱的头发,竟有些哽咽。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火红的枫树,在习习的秋分中瑟瑟发抖。我扑进他怀里,哭了许久。
老公在母亲和姑母的一番责骂后,从我身边拿了六百块钱,已经失踪三天了。母亲要让我离婚,孩子她来带,婆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当初一时脑热嫁的老公,如今让我下不得台。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啊!
家良望着我哭红的双眼,说想带我离开。
我猛地坐直身子,眼里除了他怜惜的目光,还有他被我泪湿的大片衣衫。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忙收拾起凌乱的思绪,如今自己已经将日子熬成了一锅粥,怎可再拖累他。
其实父母一直都不赞成我和老公的婚事,说他父亲心狠手辣是远近闻名的。可我却说虎毒不食子,他能有这样一个父亲,不见得就是不幸。
对于家良,从我把他领回家的那天起,父母就打心眼里喜欢,说这孩子懂事、体贴人,心眼好……反正就是我这个亲闺女配人家,是走了狗屎运了。
如今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听说人家已经开了公司,父母那儿上面提亲的人,把门槛都快踩踏了。母亲三天两头旁敲侧击地来问我,现在两个人还有没有联系?我答早不联系了,她便摇摇头,看我的眼光,好像我已无可救药。
我不知道家良是如何知道我的近况的?但无论如何,我已配不上人家了,一个结过婚的女人,还有个儿子,离了婚只怕要找个接盘侠都难。
我揉揉双眼,冷冷的让他离开,离开我的生活、我的世界,再也不要管我的死活。我告诉他,我有今天的遭遇,是我自己活该。不过当初我能抛弃他,日后也能,所以不要妄想我会吃回头草。
说出这样的话,我的心痛得要命,但我全然不顾,我知道我不能再拖累他了。他这个年纪也该寻个好女孩,结婚生子了。
我看着他的脸色变得煞白,就像堆起了一层秋霜。我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他和那张长椅在冷冷的秋风中。
手机提示他又发来了信息,我没有去看,直接将其扔在了床头柜里。
老公回来了,说打算一走了之的,实在舍不下我和孩子。
春节刚过,老公姐姐从无锡打电话来,让我们去那边上班,父亲极力支持。
正月十二,我随着老公、携着儿子,踏上一条未知的征程。天空飘飘洒洒地飞起了雪,我仰起脸任雪花轻吻我的脸颊。侧身望向公园里那条长椅,此刻正孤零零地立在风雪里。耳边响起了家良在音乐台为我点的哪首歌,言承旭的《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听说感情要慢慢累积
由不得让我放肆任性
怎么我循规蹈矩拼了命付出你没有回应
听说感情难免力不从心
亦步亦随却不见踪影
你给的眼神好比大热天里一道冷空气
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
以为付出了一切就非得有意义
你给的难题我不曾逃避
谁叫我已爱你成性
总有一天可以用力紧紧抱住你
毕竟继续的呼吸也要有点目的
一身的伤痛委屈的痕迹
在你防备的眼睛里都是零
听说感情难免力不从心
亦步亦随却不见踪影
你给的眼神好比大热天里一道冷空气
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
以为付出了一切就非得有意义
你给的难题我不曾逃避
谁叫我已爱你成性
总有一天可以用力紧紧抱住你
毕竟继续的呼吸也要有点目的
一身的伤痛委屈的痕迹
在你防备的眼睛里都是零
今生我终是负他了,祈求上天将一个更好的女孩带到他身边,替我好好爱她吧!因为他值得!
到了无锡,我便换了一张无锡本地卡,将手机给老公使用,而原来那张尾号和家良相同的手机卡便停机了。从此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昨夜的那场梦,来得有些仓促,是我始料不及的。熟悉的公园里,我们坐在那张已经有了岁月痕迹的,蘑菇型石桌子旁,不远处是那条已然老旧的长椅。他就坐在我的对面,斑驳的阳光投过火红的枫叶,照在他俊朗的脸上。他的眉眼里柔情如初,然而我们之间却隔着楚河汉界。
和多年前一样,他依然被我杀得丢盔弃甲,最后被我俘虏,却始终难掩脸上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