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多年没回老家村子了,上一次回去还是爷爷去世的时候。
老家的房子周围都是坟,当然埋的都是些邻里乡亲的先人,有些还是爷爷的好朋友。在他们这一圈儿爷爷已经是最长寿的了。
记得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家的土墙房子还没有拆,暑假,我放假回老家看爷爷,那天夜里,天热渐暗,爷爷也早早的收拾好了睡下了。
夏天天气总是俏皮的很,半夜空中突然一道霹雳,紧接着开始下起雨来,无越下越大。爷爷的咳嗽声,随着这雨越来越大声。等我被爷爷的咳嗽声吵醒的时候,屋前屋后已经积满了水,后面的池塘里面的水已经满了,厕所也被淹了。
我爬起来了,端着一杯水走到爷爷床边:“爷爷嗓子不舒服吗?喝点热水。”
“爷爷没事。爷爷老了,要走了。不是药物能留得住的。”说着,爷爷抓了一把药放进嘴里。
“爷爷,你没事吧。瞎说什么。你还健康的很,还要抱重孙子了。”我是爷爷一手带大的,爷爷就是我最亲的人,我很爱爷爷,当爷爷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了。我怕失去爷爷,但我更怕今夜失去爷爷。因为整个屋子就我和我爷爷两个人。而我的爸妈在县城做生意,我其他几个叔也基本上都在广东那边打工。
雨越下越大,土墙的房子,已经被雨水冲刷的一层层的黄土往下流,我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爷爷,我去看看怎么了。”
“应该是厨房上面的瓦片掉下来了。”爷爷说着,手指向厨房,我看着厨房门口,有东西似乎在闪着。
我打开了电灯,却发现,停电了。我从爷爷床头的柜子上拿着手电筒,慢悠悠的走向厨房。
此时我想起了,我看过的各种恐怖片,我怀疑门后有鬼,或者是楼上有啥妖怪。
心里的恐惧感越来越强,迫使我快速的走向厨房。从堂屋走过去就是厨房了,厨房前面是用泥巴搭的土灶,厨房的后面放着爷爷的棺材。我用手电筒晃了晃,一片瓦出现在了棺材头顶。
“原来是一片瓦,吓死我了。”我心里想着,果然没啥事,但过了以后我又看到那片瓦,沿着棺材檐掉了下来。雨水顺着屋顶掉瓦的那个洞一直往里面滴,“屋漏偏逢连夜雨”棺材上全是雨水。
我疾步跑进房间告诉爷爷,厨房里的棺材上都是屋顶的雨水。爷爷叹了口气说“看来今夜凶多吉少。”
爷爷告诉我,床底下有一沓塑料薄膜纸,将它拿出来改在棺材上。
我用嘴叼着手电筒将塑料薄膜纸往棺材上盖,“咚咚咚”我听到了有一阵急促的声音,我感觉是从棺材里面发出来的,我吓得出不叫声了。连忙把手电筒从嘴里拔出来,瞅着棺材在“咚咚咚”响,我感觉棺材盖随时可能会翻过来,棺材里面可能会爬出僵尸或者丧尸什么的。
我吓着叫了起来“爷爷,棺材在动,里面好像有啥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爷爷是个算命师傅,也经常画符,我询问爷爷就是想让爷爷告诉我遇到这种情况我是跑还是躲着,或者给他烧柱香。毕竟跑我又没地方跑,能做的只能稳住棺材里面的东西。
“把棺材拍两下。”爷爷边咳嗽边说着。
我以为我听错了,我又问了一遍。
“没错,就是把棺材盖拍两下。”我听到了同样的回复。
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这么干了,毕竟爷爷也算是个驱邪师。我撸起袖子,怀着忐忑的心情拍了一下棺材。
“唧唧唧”一阵吵闹声从棺材里传了出来,我心态爆炸,当场感觉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灵魂要分离开来。
几个个黑黢黢的煤球一样的东西从棺材缝里面钻了出来,冲向了后面更黑的屋子。我眼睛盯的很仔细,我怕稍有不慎它们就会冲向我,我是宁可死也不想让这些赃东西进我的身上。
我小时候被老鼠咬过,所以当老鼠从我眼前经过的时候我看的特别仔细。人们往往对自己害怕的东西会更加在意。没错,就是老鼠,从我眼前经过的黑黢黢的东西就是老鼠。
“几只死老鼠,吓老子一跳。”我吓着臭骂几声,黑暗中人们依靠声音可以给自己增加胆量,在农村走夜路的人都喜欢唱歌,特别晚上,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面往往都是一边唱着歌,一边走着夜路,手上顺便拿着一根棍子,怕前面有蛇虫鼠蚁来毒害自己。
我咒骂着这几只老鼠,不禁踢了一脚,突然棺材盖儿滑了下来,我力气不大不敢上前扶住它,只能让它滑下来。
我揉了揉眼睛,打着手电筒,伸过头去看了看棺材里,发现有几粒老鼠屎。正准备拿手去黏,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的我的胳膊,我浑身颤栗着,吓得我差点一头栽进棺材。我在想是不是棺材里镇的有啥鬼怪,或者是不是我冲撞了哪里的孤魂,我在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
突然他的喉咙里发出来声音,是咳嗽声,我害怕的跪地求饶“鬼先生,您放过我吧。”
背后在一声咳嗽声后也发出来声音“强子,是爷爷。”我扭头一看确实是爷爷,我全身酥软的瘫坐外地,爷爷趴在棺材边,看他的气色好像不太好,像根快要燃烧完的蜡烛,火苗一跳一跳的。我挣扎着爬起来,扶住爷爷,忙从床下翻出来塑料薄膜纸,找来楼梯,搭在棺材上。
爷爷给我的感觉似乎已经油尽灯枯了,他使劲的从让嗓子里挤出几个字眼“道然,爷爷快不行了,你快扶爷爷进棺材里躺着吧。”爷爷吊着一口气,使劲的往上翻着,想要爬进棺材,我只得抱着爷爷的身子,把爷爷往棺材里放。爷爷终于爬进棺材里了,最后我趴着棺材檐上,等着爷爷说遗言,爷爷的一口气已经吊到嗓子眼了。从他那股从嘴里出来的气里面我只听到了两个字“罗盘。”
后来爷爷再也没有动静了,呼吸,心跳,都停止了。我坐在棺材边,哭了一夜。以至于第二天我肿着眼睛无法参加爷爷的葬礼,只能在最后一天,看着爷爷被黄土一铲子一铲子的掩埋。
自此,爷爷便永远的长埋于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