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泼酒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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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打开微博，扫到了啤酒提价的消息。我急忙艾特了一位酒友，希望合二人之力多存一些。不过她的一句话深深刺痛了我的心，“你一个大米饭都忌了的人，还能喝酒？”
确实，因为胃病，我现在饮食上诸多禁忌，但曾经那么挚爱的啤酒，听到与之有关的消息还是下意识的做准备。
我第一次接触啤酒，应该是在外公家的饭桌上。那时候我也只不过蹒跚学步，看到大人们面前的老式玻璃杯里装着的不停冒泡的东西只觉得神奇。他们咕嘟咕嘟喝下去的样子也让我觉得，那玻璃杯里恐怕装着这世上最好喝的东西。
一定是我渴望的眼神极度炽烈，所以外公用筷子在杯子里微微沾一下，便将有一点儿味道的啤酒抿在我嘴里。
第一次的体验并没有多美好，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扭曲地很搞笑，不然那一桌的大人不会一齐哈哈大笑。我虽然懵懵懂懂，但也跟着笑。
及至髫年，在外公的影响下，我已经能背诵厚厚的一大本唐诗宋词，每每开饭之前，外公兴之所至，便即兴提问。
那应该是我长这么大，最受宠爱也最幸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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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家在农村，邻里之间沾新带故的，便常常聚在一起吃饭，今天这家杀个猪，明天那家办个事儿。大家都聚在一起，做上一大桌子菜。桌子旁便摆上整箱整箱的啤酒，大人们喝酒喝得酣畅淋漓，总有人拿出几块钱招呼小孩子跑腿儿，去小卖店买上几袋子冰棍儿。
外公喜欢把冰棍儿泡在啤酒里，等冰棍儿半化，才开始喝啤酒。
我有时候常想，如果能回到那时候真好。外婆还未离世，外公总带着我读诗。爸爸妈妈感情和睦，应该是我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小时候开心了就笑，就算是看到别人开心也一样跟着开心。现在别人的喜悦与我无关，若遇上自己开心而他人郁闷时，也不能随便开心。
我打心眼儿里觉得外公是最酷的人。
可就算是这样的人，如今也已一样老去了。
外婆离世对他打击颇大，那之后他的身体也出现了问题。因为脑梗，他也被医生勒令忌酒，可他已经喝了那么多年，哪那么容易就忌得住呢？
且在我看来，喝酒这件事对他而言，并不只是字面上那么简单。
酒，能让他通体舒畅，这种效果并不仅仅流于外在、更存于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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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而言，啤酒更像是一位久别重逢的朋友。我只要看到它，就足够欢喜。但既然久别重逢，又哪有不“叙叙旧”的道理呢？
我并非专业的啤酒爱好者。也因为经历原因，更多的时候我更像是一个饿极了的野人。不管是哪一种啤酒，我都喝得很多很快，这样子实在不够好看。
说起来，我开始灌酒、对瓶吹的习惯应该始于10年末吧。外公岁数大了，不爱跟我们一起过就找了新老伴儿。过年时家家热热闹闹，但爸妈忙得厉害，便只有我回了外公农村的家。
外公的新老伴儿什么都不会做，被外婆伺候了一辈子的外公老了老了还要伺候别人。我看着心里难受。
那晚我自己一个人包了一大桌饺子，没有爸爸、没有妈妈。看着外公那瘦削地、却一刻不停忙来忙去的身影，我热泪蓄满眼眶，但尽量憋着，憋得我脑仁涨疼。
晚饭时，外公倒了半杯白酒，提杯说了句过年好。
而我，满满当当灌了三瓶啤酒。
那一年，我15岁。
这之后，我发现，原来喝酒还有这样一个好处。就是在你心中难受憋闷时，拿着瓶子一口气将它尽量多地喝下，忙于下咽会让你暂时忘了自己因何难过。
这样的喝酒方式，只一次，便成了习惯。
我就这么囫囵喝过很多啤酒。
心情郁闷的时候会喝一些，心情好时自然也免不了。
我喜欢黑啤。据说是在原料中加入了焦香麦芽，所以黑啤看上去色泽比普通啤酒要深一些，我喜欢用冰镇过的大玻璃杯来盛装黑啤，虽然略显做作。但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觉得这样的黑啤会更加好喝。
这心理就像是小时候买了饮料，就算里面的东西喝没了，但用空的饮料瓶再次装白水也比普通的水好喝百倍。
另外，黑啤酒精度略高，其香醇的味道、于昏黄灯光下钻石一般闪耀的光芒无不令人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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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的胃病渐渐严重。已经不能像原来一样放肆去喝了。但我本人又嘴馋得厉害，于是开始琢磨在啤酒里加一些料。
姜汁啤酒是我在看漫画的时候发现的。用淡啤酒与生姜汽水以1:1比例混合，喜欢生姜还可以另外切姜棍进去。据说这酒在英国酒吧里叫作“香蒂格夫”，也叫作“治愈”。因为与啤酒非常像，很容易骗到人，也称之为谎言之酒。
Panache是我非常喜欢的口味，将啤酒与柠檬水1:1同时注入冰镇好的玻璃杯中，不仅好喝，颜色也非常好看。
可口可乐和雪碧也是啤酒的好搭档。
纵使种类繁多，我却对儿时泡过冰棍儿的那杯啤酒念念不忘。
我也曾在酒桌上推荐过当年外公的配方。但不知是否是我们买的雪糕的原因，放了三块钱一根的雪糕进去，远不如儿时几毛钱的冰棍放进去好喝。
喝啤酒，有时候或许就是喝的那种儿时记忆。我偶尔会固执地以为，只要能喝上那时味道的啤酒，就能重新得到那时候的幸福了。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看，我其实可以非常理智的。但我有时却偏偏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偏执地想留住自己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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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过年，我们三口人难得又与外公聚在一起。外公高兴坏了，拿出了不知珍藏了多久的好酒。喝过了白酒，一桌人惯例要喝一点啤的。
我给外公端了“治愈”过去，希望他每天都能像这一天这么开心。
我也给爸妈端了那酒。希望他们喝过了这酒，那出现已久的裂痕便能轻松“治愈”。
而我，会为了外公好好过。
会坦然面对爸妈的婚姻裂痕，会在妈妈再次跟我提离婚事宜时坦然面对，不会躲起来流眼泪，也不会心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