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回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与父亲的交流的次数很少很少,对父亲的记忆往往是他那皱巴巴的眉头,烟一支接着一支的抽,一句话也不会说,年年如此。还有就是唯一一次我上高三时,他赶过来送我去上学吧!那是一个很冷很冷的早晨,天还是蒙蒙亮,镇上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吹来的北风让我瑟瑟发抖,我因为要赶上最早的班车,前天晚上就来到亲戚家过夜,父亲本来就是说不送我,所以我也没让家里人送。

        我五点就起床去车站等车,毕竟是在亲戚家过夜,所以走时我只是和亲戚家的奶奶说我走了,其他人都还在睡觉,奶奶比我起的更早, 我起来时已经给我煮好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奶奶要我吃了面条再去车站,这个时候街上没有卖早餐的店子。

        “艳儿,吃了这面条再去车站,天还早,不急。

        “奶奶,我不饿,我走了,您年纪大了,照顾好自己,我放假了回来看您。”

        “吃了面条再走,这天还早,现在街上也没有卖早餐的地方,吃了面条再走。”

        我拗不过,只好把那碗热腾腾的面条吃完再走,奶奶又要陪着我去车站,我说天太冷,我自己去就好,奶奶眼睛也不太好,拗不过我只好在门口送我出门。

        出门都很远,我回头还是从小小的小巷子里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那个人就是奶奶,我不是她的孙女,但每次去她家对我就像对自己孙女一样。

        我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背着书包,街上的路灯还亮着,天还是黑压压地,这时一阵风吹过,我觉得特别的冷,也害怕起来,街上就我一个行人,店子全部关着门,突然心里一阵凉,也感到孤独。

        我在冷风中走了二十多分钟到了车站, 车站还是关着门,我等在门口几分钟,也有几个人影过来,走近听他们的对话,我知道是父母来送孩子上学的。而我的出现也变成了一个对比,心里也是一阵寒,高中初中都在县城里读书,每次去上学都是要大清早的去等车,这几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去,没有人送我也就慢慢习惯,但是我也很希望有人送,哪怕只有一次。

车站的门开了,我找到车,司机已经把车门打开,我找了一个靠前又靠窗户的位置坐下,吹了那么久冷风 的我,手很冷,而车上却还只是我一个人。天灰蒙蒙地,出门打工的出门求学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来了,车上也变热闹起来,我把车费给了司机打算睡一下,此时手机突然响了,我不慌不忙的拿起手机,怕是什么传销电话打的,我看到手机上备注的是“爸爸”,我吓了一跳,父亲很少给我打电话,更不要说是这么早了。

        “你坐的车走了吗?”

        “还没,怎么了吗?爸”

        “你妈让我多给你两百块生活费,说高三了给你补补营养。”

        我问了父亲在哪,我就和司机说等我一下,我匆忙下了车,三百多的近视眼此时四处张望父亲的身影,在人群中我父亲的模样一点也不起眼,曾经在我面前特别高大的父亲已经变的矮小了很多也有些沧桑,我读高中父亲就已经五十岁,如今更是两鬓有了白头发。

        看到父亲,他是开摩托车来的,耳朵被冻的通红,手更不用说, 一脸严肃的说“你妈也真是的,昨天说要给你钱,结果你走了又忘记,半夜三更了又想起来,真是麻烦人。”其实我的生活费都是一个学期给的,这个学期因为是高三第二学期,也要高考了,他们给的生活费已经很多,父亲那么说,只是掩饰而已。父亲给了我两百块钱,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了三百,一脸严肃的样子,不像是给我生活费的样子反而像还钱的样子,但是父亲也一直是这样的人。

        “高考好好考,给我考个好大学,别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大学都考不起,到时候回家种田。”

        “爸,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的。”

        父亲往往都没说什么鼓励过我的话,都是一些炖鸡汤吧!我回到车上,司机也就开车出了车站,在车站门口父亲没有对我说再见挥手,只是直直的站着,车越开越远,父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也越来越渺小。当车离开那个小镇时,我的眼角不知何时湿润了,我赶紧擦干,不知道怕人看到还是怕自己会哭。

        这次分别后就是到如今也没再与父母亲见面过,那年高考结束,我就和同学去打暑假工,又直接去了学校,为了减轻父亲的负担我也就每年放寒暑假都和同学去打寒暑假工。今年已经是大四,我还是因为要实习,还是没有回过家,也没与家人见个面。

        已经好几年没回家过年,也快忘了过年家乡的风俗,在他乡多年,听见乡音的次数很少很少,但每次听见都格外的亲切。想着如今实习工作忙,给家里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打也只是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昨天给家里打电话才知道父亲得了肾结石,虽然已经去医院检查买药,但是还是觉得这些年让父亲辛苦了,觉得很对不起父亲。

        这些年来,与父亲说话也只是关于学费和生活费的事,很少说一些家里事,也很少说关于钱以为的事,这样自然与父亲的关系有一些生疏。

        人到中年,自然身体也不如年轻时那样,但是想想与我同龄的女孩都结婚生子,而我却还能读书,是少不了父亲的努力吧!这些年真的是让父亲辛苦了,为了这个家,也为了我的读书生涯,常年在外打工,每年也只是过年那几天回家。

        父亲的爱总是不如母亲的爱那么温柔,但是他的爱却是给我全部,给了我无忧无虑的童年和青春,也如同许飞那首《父亲的散文诗》一样。父亲什么也没有给我,但是把全部都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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