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姐姐、妹妹用命换来的。然而因为是个女娃,我的出生并不是带着祝福和期待的。30年来我一直觉得我的妈妈不爱我。
我上面有个姐姐,出生时便是家里的小宝贝。上至爷爷奶奶,下至叔伯姑姨,都特别疼爱,小靴子、小裙子打扮的像个小公主。但是所有人的意识里,包括我妈妈自己也觉得下一胎,一定要生个男娃。
于是很快我便又有了个“姐姐”,只是很不幸流产了。接着我出生了,又胖又丑又是个女娃,大家都很失望。
很快我又有了一个“妹妹”,很可惜,也流产了。妈妈的说法是她怀着的时候爷爷还让她洗了一上午的衣服,结果孩子没了。
再后来,妈妈又生了一个妹妹,叫“小转”。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阳光很好,妹妹躺在红色带花的毛毯里,一对年轻的夫妻满脸笑容的把她抱走了。后来再也没见过,妈妈说妹妹死掉了。也有人说那夫妻多年不孕,后来生了一个儿子就搬走了,自此再也没有音信。
而我作为“幸存者”,我觉得妈妈也并不爱我。印象中她没有抱过我,哄过我。童年的记忆里,泥泞的下雨天,我骑在爸爸脖子上去串门:干冷的夜晚,父亲抱着我烤火;生病的时候,爸爸用他的大手摸摸我的额头,把我放在自行车的横梁上去别村看病......母亲则是抱着弟弟......
所以从小我就觉得妈妈不爱我。她只会要求我不要哭,再哭撕烂我的嘴;也会在我不愿带弟弟,要去写作业的时候,骂我“上个烂逼一年级有啥好学的”;也会在早晨五点多把我拽起来做早饭,要么是和她一起下地......
所以上小学的时候我就学会了轧面条、蒸馒头、背柴火、带孩子。小的时候我也没看过完整的西游记、新白娘子传奇、还珠格格。家里有电视,不让看,怕费电,怕我贪玩。
她从来不把我放在心上。好在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矛,顺利考上县里的高中,还进了尖子班。不然我估计也早就南下做厂妹,然后挣钱贴补娘家,最后要一笔丰厚的彩礼早早结婚生子。
高二的时候我的成绩下滑严重,直接导致了高考的失利,当我哭着回家的时机她劈头盖脸把我一通臭骂,我离家出走了。整整一个月,不管不问。我那时侯在县里最好的饭店打工,因为管吃住,至少有容身之处。后来碰巧碰到了高中物理老师,他鼓励我复读,并为我办理了入学手续。不然我也没机会再走出那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之后我去省城读书,寒暑假基本都在打工挣生活费。如果不够就给她要,反正每月500元的标准从来没达标过,都是我自己另外想办法。有时候穷的真是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就数着零钱盒子里的一毛、五毛的硬币过日子。可是我骨子里的倔强与懦弱相互交战,凭她再怎么吵嚷,我还是找了个一穷二白的小伙子谈恋爱,并且准备结婚。
有人说婚姻是人生的第二次投胎,这话我信。我选择对象的标准不是他多帅、多有钱。而是有担当,上进,对我好、对我真。
26岁我裸婚,除了几床被子,她连压箱的钱我都让她省了,三天回门还塞给她一万块钱。后来说起这事儿,她说弟弟结婚的时候,我也没给她什么钱。是啊,那时候我还是个朝不保夕的穷学生,能给什么钱!
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不愿意生孩子。因为我觉得如果我没有做好负责的准备,如果我没有能力很好的去爱他,那就不要生。爱人的能力,享受爱的能力我自己都不具备,何必再去祸害下一代呢?
直到多年后,我里面有了调整,才有了一个孩子,是个可爱漂亮的小女孩儿。
我的妈妈也许不爱我,但我爱我的小女儿,非常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