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亦敌亦友”的凯弟

虽说在高中时自己也显露出些调皮捣蛋的特征,好朋友都评价我“蔫儿坏蔫儿坏”的,但是真正将自己调皮捣蛋的天赋像弘扬佛法一样发扬光大,确实还是在大学里跟大家扯淡的过程中练就的。在调皮、捣蛋、作弄人这方面,我在231宿舍几乎是罕有敌手的,唯一能对我构成些威胁的人就只有凯弟,其他人我基本可以完胜他们。凯弟之所以能对我构成威胁,并非因为他整蛊别人的手段有多高明,而是全仗着他那精壮的身板和沙包一样大的拳头。每当我作弄完别人,大家都只好认栽,而每每我施法术到凯弟头上的时候,他总会将他苦练二十几年的降龙十八掌、佛山无影脚等功夫在几秒钟之内毫无保留地施展在我身上,若是换做别人,估计早就屈服在他的暴虐之下,而我岂是等闲之辈,像前面提过的,我凭借着越挫越勇、百折不挠的抗击打能力,向凯弟高调的宣战:“凯弟,要么你就弄死我,只要你弄不死我,给我留一口气,我缓过来,我就弄死你!”(我和凯弟并无深仇大恨,只是开玩笑放放狠话,都是唬人的说辞)。起初,凯弟对我的挑衅不以为然,常常将我按在床上暴揍一顿,可每次暴揍后我又迅速的爬起,继续挑衅,三番五次下来,凯弟被我折磨的累了(实际上是打我打累了),最后,凯弟终于臣服在我这东北人独有的“滚刀肉”性格之下,任我再怎么挑衅找茬,他都懒得还击了,从此,我也就真正意义上的横行整个231宿舍了。老大和阿邈见到这一幕,一边毫不掩饰地翘起大拇指称赞我耐揍,并惊讶地表示“这样也可以”,一边对我给予了“能战胜凯弟者非此人非此招不可”的高度评价和认可。整个大学四年,我和凯弟一直是这种“亦敌亦友”的状态,有时候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更多的时候我俩都站在对立面,因而很多目睹过他暴揍我的场面的人,都诧异的地感慨我能够活着迈出大学校园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

其实我和凯弟之间,不尽然都是些暴力血腥的场面,其中也不乏些温情诙谐的搞笑瞬间。比如,有次我和这老兄去电气系机房上网,上完网从机房出来的时候,我见写有“电气系”几个字的牌子很显眼,一时手欠做了个挥拳的动作,结果距离估计错误,只听“当”的一声巨响,牌子被打了个坑出来,我顾不上手疼,撒腿就跑。跟在我身后的凯弟,听到巨响先是愣了几秒钟,见我跑的如此迅速,怕有人出来把他抓去背黑锅,立即三步并作两步的拔腿跟上,一边跑还一边在我身后笑骂“你干坏事,能不能不连累我?”。后来,每次再去电气系上网,看到牌子上的凹痕,想到凯弟逃跑时惊慌失措的样子,我都忍不住要乐上两声。

我们学校的宿舍距离大门很远,每次走过去都要耗费一阵子,出行上街多有不便。宿舍边上有一小餐馆,后窗正对校园内,前门直接对着大街。后窗处,摆有几块石头台阶,方便学生入内进餐。有次我和凯弟准备去校外,思量间觉得走大门太远,于是顿生一计,我示意凯弟上台阶,进了餐馆。一进餐馆,老板娘热情询问吃些什么。我接着老板娘的话头,问道:“老板娘,都有什么主食啊?”,“有炒饭,炒面,水饺,米饭,馅饼……”,我听老板娘介绍完,特地找了样她没提到过的问道:“老板娘,有馒头吗?”,老板娘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这个没有。”“哦,那我们到别家看看吧!”说罢,我和凯弟就出了前门,上了大街。几天后,见凯弟一人闷闷不乐躺在床上,问其故,凯弟说又想外出,所以又去了那家餐馆问“有馒头吗?”,结果被老板娘从后窗轰回校园,并恶狠狠说道:“明知道我家没馒头,还来买什么馒头,上次就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想从我这门过啊?”。我听后,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一面同情他的惨痛经历,一面挖苦他道:“凯弟,没听过一句话吗?‘同样的招式不能对圣斗士使用两次’,会有破绽地!”。

还有一件趣事是这样的。话说凯弟有次买了两个健身核桃回来,整天在手里转来转去把玩着。我见了这物件,向他扬言道:“阁下可把这东西看好了,万一我哪天嘴馋把持不住,说不定就砸来吃了。”凯弟恶狠狠的盯着我道:“你敢!皮给你扒了。”看他说的那么斩钉截铁,我没敢接茬。虽然我很耐揍,但我从不挨毫无价值的揍。几天后,有天夜里被饿醒,顿感腹中无物,于是爬起来想找些东西充饥,只是宿舍什么都没有,连包咸菜都没找到。突然,凯弟的两颗核桃像两枚肉丸子一样映入我的眼帘,我握着两颗核桃开始在“砸”与“不砸”之间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挨饿”与“挨揍”两种结果的论证腹稿。最后,我一狠心、一咬牙,心想:“不就是挨顿揍吗?哥什么功夫没见过!砸!”。于是拿了宿舍锁门用的锁头,握着两颗核桃,蹑手蹑脚的出了门。来到走廊,我蹲了下来,把核桃摆在地上,由于锁头太小,不得不用很大的力气,于是我开始玩命的砸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砸开了第一个核桃,我吃完第一个核桃,又开始砸第二个。砸着砸着,突听背后有人问道“不好砸吧?”听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我一回头,见凯弟光着上身抱着膀子站在我身后,顿时,我像吓破了苦胆似的,脸都绿了(这是凯弟后来像我描述的)……结果,可想而知,据老大他们回忆,只觉的半梦半醒之间像是听到什么动物凄惨的哀鸣声,我向老大他们纠正道:“不是动物,是人。”由于只剩下一颗核桃玩不转,第二天,凯弟把剩下的一颗核桃自己砸了吃了,而我之前做的“挨饿”和“挨揍”单方面论证都没有应验,出乎意料地,那一晚,我不但挨了饿,而且也挨了揍。

提起我的“劲敌”凯弟,就一定要说说我和他那场轰动整个电控专业的赌注。有学期期末要进行体育达标,测试1000米,体育老师老早就通知大家提前准备。接到通知后,我就向凯弟宣战:“凯弟,我肯定拿第一名,敢不敢赌一赌。”凯弟向来对我的挑衅不以为然,开口道:“赌就赌,谁怕谁!”。最后,为了增加大家对赌局的关注度,我们确定赌注为请宿舍人员到对面饭馆吃顿饭。我旁敲侧击的打探老大、阿邈他们对这场赌注最终结果的猜测,像每次打赌一样,再次出现了一边倒的状况,大家纷纷表示不看好我,唯一对我能够获胜抱有巨大信心的人就只有我自己。不知怎的,我和凯弟打赌的消息竟然不胫而走,班上的人都知道了,好多兄弟特地在比赛前来我们宿舍慰问,表示很关注此事,并再次重申不看好我。达标测试前,我在心底告诉自己:“我就算豁出这条老命,就算累死,也要跟住你,最后一定要赶在你之前冲线。”不一会儿,老师把我们叫至起跑线,三十几人挤在线后。我感觉自己做足了十二分的准备,老师一声令下,我撒丫子一样的跑起来,刚跑出二三十米,不知是身后哪个不长眼的兄弟,竟在此等紧要的节骨眼儿上把我的鞋子踩掉了,杀了他的心都有了,我直立着身子,顺手提了一次鞋,居然没有提起来,第二次,只好蹲下身子来提,待到我提好鞋,抬头一看,凯弟已经大踏步的跑出去大半圈了。体育竞技项目,就跟带兵打仗一样,士气和信心在其中能起相当大的一部分催化作用,我见凯弟已像脱了缰的野马奔腾而去,且渐有迅猛之势,委实有点泄了气,因而也就只好按照自己的节奏跑完全程。最后的结果是,全班三十几个男生,凯弟真的跑了第一名,而我仅仅跑了第二十五名,虽说我们平时经常运动,但那跟纯粹的跑步还是有些区别的,冲线的时候我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我很感激那么仅有的几个拼尽全力也没有超过我的兄弟,是他们,让我和凯弟的成绩没有出现一个头前一个末尾那么悬殊的状况。测试完毕后,凯弟的第一名是有目共睹的,大家像是参观动物园似的纷纷向我围了过来,并让我说实话我到底跑了多少名,“二十五名”,我骄傲的回答他们。最后,用脚趾头也可以想象的到,我免不了要请宿舍人员饱餐一顿,还要附加忍受着来自大家各门派、各套路的鄙夷之声。

想想从前,没一刻肯安分下来的日子,再比对一下呆板的办公室生活,总觉得那些年的青春时光,如同一台永不停歇的发动机,时刻富有激情和活力的引领我们奔向更加有滋有味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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