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冰楠璇
那抹触摸不到的光,就像远方的佳瑶。
-1-
一个性格开朗、爱笑的姑娘――彭佳瑶。有爱她的家人,有一路陪她的我。
佳瑶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恐怖。面部、身体严重烧伤,走路一跛一跛的。她的脸上却总是有一道好看的弧度。
我第一次见她,确实一眼记住了她――害怕、躲避。
开学重新分班、排座,我和佳瑶为期三年多的故事也就开始了。
佳瑶被分配到我的前面,她像平时一样,给每个人一个微笑,我和同桌也礼貌性回给她一个。有人却不太领情,前面的几个女生瞄她一眼,做出一副讨人厌的表情。
带班学姐组织自我介绍。她用甜美的嗓音进行简单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彭佳瑶,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好朋友。”
-2-
我认识的彭佳瑶,总是独来独往,脸上带着那抹笑。也成了我们故事开始的桥梁。
她的同桌是个漂亮且高傲的女生。因为佳瑶的外表,她从不愿意和佳瑶说话,还很排斥她。
她却不以为意,脸上总是挂着那抹笑。好像一切的排斥和嘲笑都和她无关,仿佛置身事外。她的笑,总有一种力量――温暖,坚强,勇敢。只是她的样子,让人有些恐惧,时间长了也都能习惯。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前面的两个女生又看了她一眼,窃窃私语。我起身走到佳瑶的前面,死盯着前面的两个女生,“你们没有缺点吗,你们没有自尊心吗,放干净你们的嘴。”
那时我没和佳瑶说过几句话,只是想挽留一个身体有严重缺陷的女生的自尊心。
我感觉有人扯我的衣角,我低头看,和佳瑶四目相对。她的眼睛格外清澈,那抹笑却消失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轻把我向后拉扯,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回到座位上。
我三两步回到座位坐下,看着班上其他同学不同的眼光,甚至还有对我伸大拇指的。
-3-
上课不久,从前面传来一张纸条。“谢谢你刘威,下次不要这样了,我已经习惯了。”从漂亮的楷书中,我却看到了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睛。
我有些自责,是不是做错了。我用一手“草书”写给她一句“对不起”。我只顾及到减少她的压力,却忘记了她与朋友的相处问题。
从那以后,我都会时不时和佳瑶搭话,聊天。她真的是个开朗的女孩,就算我拿她开玩笑,她脸上也总是挂着那好看的弧度。
当我和她抱怨不如意时,她同样用她的微笑,和她自己的故事来鼓励我。
我们无话不说,相互鼓励前进。
-3-
一个寒假回来,不见佳瑶的身影。电话无人接听,消息无人回复,我慌了。
我在惶恐和不安中度过,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佳瑶身体其实一直不好。小时候因为一场火灾,让佳瑶的童年成了一场噩梦。
那场火灾,残忍地夺去了刚出生没多久的妹妹,和年迈的爷爷奶奶的生命。母亲也因承受不了失去亲人的痛苦,得上了失心疯。唯一的劳动力――佳瑶爸爸,也在那次火灾中失去了一只手。佳瑶,因为处理不及时,医学贫困,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造成面部和身上严重毁容。
这些年来,佳瑶爸爸靠着残缺的身体努力赚钱,为佳瑶妈妈求医,给佳瑶买药治病。显然,一个人是做不到的,还好有好心人的帮助,才能让佳瑶的手术一次次成功,母亲的病好转。
-4-
老师低垂的头略显疲惫和忧伤,抬起的头眼角还挂着泪。
“同学们,彭佳瑶同学……”老师再也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心里咯噔一下,脸和眼发烫,一股热流划过脸颊。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平日里,和佳瑶要好的几个女生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
佳瑶只和我们几个要好的朋友说过她的经历,平日里那个爱笑的女孩,竟然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可如今却再也看不见那抹笑了。
老师别过头,抹把眼泪,想尽力使自己镇静下来。转向我们,哽咽着,“佳瑶因为手术不及时,离开我们了。”
那几个女生哭的愈加厉害,就连平日没多少话的前后桌和同桌也见她们偷偷抹了一把眼泪。我想尽力控制住自己,那股滚烫的液体却不住地往下流。
-5-
我想念她那抹笑,如今却已落幕。
我后来听说,是佳瑶的病寒假又开始发作。家在偏远的山区,父亲推着小车,带着失心疯妈妈和佳瑶一路跑,一路拦车。
可路程实在远,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期。到医院时,佳瑶已经不行了,最后佳瑶送给了她最亲爱的爸爸妈妈一份礼物――那抹熟悉的笑。
有人说失心疯的妈妈哭了,有人说爸爸和妈妈陪佳瑶去了…我不知道用什么形容我的心情,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在佳瑶身边。
我喜欢佳瑶,喜欢她的笑,喜欢她的坚强。我想越过人群保护她,可我却没做到。
-6-
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医生这个行业,因为我不想在看到第二个佳瑶。我到山区,看着孩子们肆无忌惮地笑,佳瑶,你看得到吗。
我看着孩子们的笑,仿佛看见多年前的佳瑶。我的女朋友和我一样――乡间医生。我和她讲我和佳瑶的故事,我们约定,保护每一个佳瑶。
佳瑶,我很想你。在天堂,继续微笑,我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