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烽火长歌
第十一篇,找一个新闻,根据里面的情节写一个故事,有一些要求,按照叙述者的身份来描述故事。翻了一会手机新闻,找到个有意思的,开始写吧。
01
夏日的午后,一丝风也无,树间的蝉儿在闷热的天气里叫得愈发欢快。此起彼伏的鸣声连成一片,发出一种共鸣的和声效果,这个燥热的季节,让人心情愈加烦闷。
一中年汉子光膀坐在小卖部门前水泥平台上的麻将桌前,呼扇着那把已经四处漏风,满是裂纹的蒲扇,不时将快速摇动的蒲扇从左手换至右手。如同一条除了鳞片在煎锅里面的烹炸的鲫鱼一般,左面熟透了,再换作右面煎熬,确保两面都能被均匀照顾。
然而这样并不能让他觉得更加凉爽,肥厚的脂肪将身体包裹得严实,这把小破扇子实在是起不到太多的帮助。
拿起麻将桌上一瓶喝了一半的冰汽水,咕咚咕咚仰脖子尽数灌了下去,才觉一丝凉气从脏腑里散发出来,勉强压下燥热烦闷的情绪。
站起身来,抖落了两下黏在屁股上的短裤,仰起脖子,扯起公鸭嗓朝楼上一声大吼:“赌神,你他娘的,到底还下不下来!”
楼上传出一声低沉的声音应和:“来了,莫慌莫慌,来得及,来得及。”
不一会,一个趿拉着人字拖的中年瘦子从小卖部侧面踱步出来,倒是没有如那公鸭嗓汉子那般不修边幅,一身短装,方头方脑,显得很是精悍。
见面便与公鸭嗓子说道:“老王啊,每次都是你着急,这不,我下来了,可还是差角嘛,开不了场。”
老王左手叉腰,右手仍旧摇晃那蒲扇,道:“都像你这般,不急不慢,啥时候才拉得起场子,这鬼天气,等得让人心焦。”
“赌神”脖子上达拉一块白色棉布薄巾,拿起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冲那老王道:“莫着急,你看,赌魔那不是也来了嘛。”抬头向老王身后努嘴。
老王闻言转过半个身子,看到街对面走过来一个秃顶的男人,正是赌魔,便又扯起嗓子叫嚷一声:“快点!”
言毕,晃荡到小卖部,又买过四瓶冰汽水,放置在那麻将桌上,自顾拿起一瓶开始牛饮。
赌魔的秃顶是经典地中海类型,地方支援中央,两鬓上稀稀拉拉的几绺长发被统一划拉到中央,算是给那锃亮的顶门装饰了一二。
摸了摸自己同样锃亮的肚皮,赌魔拿起桌上的一瓶汽水,小口嘬饮,并不如老王那般粗鲁。不过这般动作,配上他的大肚皮以及秃脑门,却反不如那老王的粗鄙来得顺眼。
细细品了两口汽水,赌魔道:“赌鬼还没来,三缺一,玩不起来。”
“等等,应该快了,说好的两点,这老哥有点不靠谱。”赌神也拿起一瓶汽水,对老王点点头道:“汽水不错,多谢赌圣。”
好嘛,感情这赌神赌鬼赌魔赌圣一桌全部凑齐,这哥四个算是把自娱自乐精神发挥到了一定境界。
哥仨等了半响,赌鬼还未出现,三人合计一二,便三缺一自行开战起来,横竖都是一个玩,少一个也不成大问题。
02
三人都居住在附近,彼此相隔不远,每逢周末便聚在这小卖部门前呼朋唤友,打牌摸麻将。一天下来,倒是没有多少输赢,来往之间都是百来块上下浮动。
可哥几个都痴迷于此道,觉得这打麻将实在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极好的精神食粮,乃打发时间,消遣娱乐的无上妙事。
时间一长,熟悉之后也便杜撰出一些外号,这神鬼魔圣,便是四个无聊中年汉子彼此打趣出来的称呼。
平日里咋咋呼呼这么一叫嚷,到还是颇有几分气势,由此周围的观战人士以及后备战团便也认可了这四个拉风的外号,呼喝之间颇有些江湖意味,也是一点小闲趣。
今日少了那赌鬼,周围观战以及后备战团也都未至,这三哥们自顾打了几圈,也有点意兴阑珊,准备收场等到傍晚再战。
突然听见旁边轰隆隆一阵摩托声响,一辆黑红色拉风的铃木摩托车停靠在小卖部前,车身邮箱上有醒目的SUZUKI字样,车上坐着两个青年。
骑手三十左右,长发及肩,身穿一件紧身黑色T恤,下身一条喇叭短裤;另一个显得更为年轻一些,头发染成金黄,莫西干发型,赤着身子,一件黑色背心撰在手中,左耳朵上挂着一个硕大的环形耳坠。
黄毛下车,大声嚷道:“老板,买烟!”话语间将一张百元钞票拍在柜台。
回首正准备跟那长发的骑手说话,却看见一旁三个各有特色的中年汉子正呆呆坐在麻将桌上看着自己,心中顿时一乐,眼珠转了一圈,便嬉皮笑脸迎上前去。
“老兄几个在这里打麻将呢,三缺一啊!”黄毛问道。
赌魔赌神赌圣三人互望一眼,觉得这黄毛不像正经路上的人,可伸手不打笑面人,赌圣便回答道:“可不是?有兴趣来玩两把?”
黄毛看对方搭话,心中暗喜,接口道:“方便的话让我豪哥凑上一个,陪哥哥们走两圈?”
魔神圣三人组沉吟一小会,便欣然同意,他们本就无聊,平日里被魔神圣鬼这些个外号给叫得醺醺然,自认为牌技不差,跟一个年轻小伙子玩两把也无伤大雅。
机车骑手豪哥看这边同意,停好车子,径直过来坐下,四人开局摸了起来。
中年三人组平日里自娱自乐,跟一帮大爷大妈们麻将桌上分输赢,总还是赢多输少,彼此相互之间也只觉得是高手交锋,胜败在五五之间。
可是今日那豪哥刚一上场,起手之间便是高手风范,三人门前的长城还没有垒砌到一半,豪哥门前的一条长龙已经整整齐齐摆在那处。
不说牌技,光是这手法也不是一日两日能练就。三人心中一紧,忙打起精神,全力应对。
03
可这技艺之争,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三人越打越是心惊,平日里小打小闹,输赢都在百十来块钱,今日三人各自都填下去将近三百,却仍旧是输多赢少,那豪哥一把庄家便连杀几场,直把三人打得丢盔弃甲。
赌魔头顶上支援中央的那几绺头发,早已经被抹挲到耳后,正面看去如那十万马力的铁臂阿童木一般;赌圣更是快要把那蒲扇给摇出火花,噼里叭啦声响中支零破碎就在眼前;赌神脖子上的白毛巾,一把一把地抹去那额头的汗珠,一双眼珠瞪出老大。
这一把豪哥又是一手清一色,直看得三人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黄毛看这边输得神情恍惚,便得意起来,“三位老哥,你们也不用过于伤怀,败在豪哥手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们能坚持如此之久,已经算得上高手。”走过来拍拍赌神肩膀,一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神态。
“啪”的一声,赌圣一拍大腿,“走,请赌痴!”
旁边赌神与赌魔恍然大悟,赌神起身对那黄毛说道:“敢不敢让我们请出帮手,届时二对二,再来几圈!”
黄毛闻言,望向那豪哥,此间行事,以他为尊。
那豪哥也颇有风度,右手一抬,微微颌首,意思是:请便!
看此架势,神魔圣三人拱手便退,不一会三人嘿咻嘿咻抬着一张躺椅,从远处跑来。
这边豪哥跟黄毛哪里见过这等架势,这都什么年代了,即便是高手前辈,哪里还用得着摆出这星宿老仙的排场?
莫不真的是来了不世出的高人,两人不免觉得心中胆气似乎漏了二分。
待到“星宿老仙”到了近处,两人对望一眼不觉笑了出来,这哪里是摆出的排场,分明是这躺椅上的人,是一位老得难以行动的老妪,不抬着过来,怕也没有其他办法。
刚才还被这阵势吓得漏了胆气,二人心中暗暗自责,到底还是磨练不够,否则不至于如此。
04
神魔圣三人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将那老妪抬至桌前,刚才还如同那半截入土之人,眼神涣散的老妪顷刻间便直起腰板,两眼放出炯炯神光,一改萎靡不振之态。
那赌圣一本正经喊到:“赌痴驾到~~”
黄毛与那个豪哥对视一眼,又恢复那狂妄自大之态,道:“啧啧啧,还赌痴,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看得清牌面么?什么叫做痴,看来你们都不懂,真正的痴,只有我们豪哥才配得上。”
说罢,指着豪哥右手道:“我想你们应该注意到,豪哥右手缺了小拇指,这是当初豪哥拜师的代价!你们凭什么说痴,不献出点什么,怎配得上这个痴字!”言罢一副不屑一顾神态。
这边赌圣哪里肯服气,肚皮一挺,双眼一瞪,道:“呸,你那算个老几,就一截小指头,算个屁!” 也不回首,左手翘起大拇哥,指向那老妪,“看见我们赌痴没,痴得连……连脑子都没了,正宗老年痴呆!”
“噗~~”黄毛跟那豪哥一口气没有喘完,被赌圣这最后一句呛在半路,憋的满脸通红,差点背过气来,好一会才缓过劲。
黄毛指着老妪,手指微颤,道:“你们还不是玩我们吧,弄出一个老年痴呆,玩儿呢!”
可那边赌神却面目严肃发话:“是你见识浅薄了,赌痴哪怕忘了全世界,都忘不了…麻将!你们少废话,打还是不打?”
豪哥整理了一下情绪,毕竟还是有高人风范,道“那便开始吧,我看赌……痴已经就位,你们随便上一个。小陈,我俩对家,开局!”感情那黄毛姓陈。
黄毛应声坐下,这边赌神上场,四人废话不多说,开局。
这一场龙争虎斗,周围看热闹的慢慢越聚越多,直有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围了个通透,也没人顾得上天气闷热,四周蝉鸣恼人。
……
一个小时过后。
豪哥匍匐在地,脑门上冷汗直流,燥热的温度不能解他心中丝毫寒意,他不敢抬头看那老妪。
这天底下还是能人异士数不胜数,自己纵横麻场十多年,少有败绩,却没想在此处被一个患了阿茨海默症的老阿姨打得一败涂地,连手表都压了上去!
正思索懊恼之际,却听见旁边老妪发出一声嘶哑的笑声,随后从那干瘪的嘴唇中冒出两个字:“孙子!”
“嘿!~~赌痴说话了嘿!叫那小子孙子,她老人家九十七岁,好几年没开口了,看来今天是玩儿高兴了!”
“当得起,当得起!”旁边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开来……
“小子,不错,不错啊,以后常过来陪老人家过过手,当作成全了孝心,可以不?”旁边有阿姨搭话。
可那豪哥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觉得周围尽是讥讽嘲弄之言,心中只想着:“恶语伤人六月寒,恶语伤人六月寒……”
一头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