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槐花焪馍香

      "你的美,有一种老槐树刚发芽的感觉!"

        懵懂着的少年情愫在青春期和春天相遇,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现在已无从体会!

        除非穿越回少年,而且恰好就在五月,在某一个特定的清晨和某一个眼神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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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这是无法实现的,总有一些感觉电光火石般闪现又在刹那之间消失,佛说:一个弹指有六十个刹那,所以,有多少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少年心事,在时光的往复轮回中,在某一个时间地点,温度湿度相同的刹那又重新出现,继尔又消失在思绪里,等待下一次重逢!

        槐花焪馍就是这样一种食物,还好,槐花每年还开放一次!

        在北方,四、五月的时光总有些特殊的味道,蛰伏了一个冬天的色彩,在此刻半遮半掩地鲜亮了起来,浓墨重彩的田垄和青苗,仿佛从一支水彩笔端缓缓渗出,世界一天换一身衣裳,一天变一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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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花也在此刻静静地开放了,“相逢好似初相识"仿佛上一次的盛开,还是家乡的那棵大槐树,湛蓝的天空,嗡嗡的蜂群,明亮的阳光穿过大槐树枝繁叶茂的缝隙洒向地面,孩子们一边赤脚在斑驳的光影间戏嬉,一边关注着外婆用竹竿够下来一串串香甜的槐花…

        故乡的每一种美食都连接着一份特定的记忆,这种记忆连同味道一起安静地存储在每个人心里最柔软的区域,等待在某种特定的场景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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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家乡的很多美食一样,槐花焪馍的做法并不复杂,标准也不尽统一,各人有各人的手法,各家有名家的味道,但在我的记忆里,外婆做的焪馍是最香的!

        采好的槐花从花径上一朵朵摘下,盛开的和含苞的,外婆总有她自已拿捏的比例,花朵简单过水漂洗,沥水,拌上面粉,面粉的多少很是关键,少了水溻溻,多了黏糊糊,只有恰当的配比才能成就上好口感,焪,是介于蒸或焅之间的一种烹饪技艺,铁锅加水适量,加入拌好的槐花,盖好锅盖,大火烧开,小火慢焪十几二十分钟即成,这种方法看似简单,实际不好掌握,尤其燃气灶火候更难控制,所以现在做焪馍大多直接上笼屉,大火稍稍一蒸就能成熟,口感的差别其实很大,只是很少有人能够区分罢了,焪馍一般加盐,淋上熟油拌匀即成,或者另起锅,放入大油臊子,不断翻炒,出锅前调味,味道更加!我个人喜欢不加任何调料,盐也不用放,槐花的清甜和麦子醇香充满口腔,慢慢嚼来,细细品味,山野的气息,春天的味道,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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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过去, 焪馍是很日常的食物,食材主要以土豆,苜蓿为主,对于西北人而言,这种食物和浪漫其实毫不相干,更多的记忆是曾经生活的窘迫,在粮食相对匮乏的时候,以野菜为主又粘些面气的食物会给胃最大的满足感!直到每年槐花盛开,焪馍才仿佛绽开了她满脸的皱纹,露出了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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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花入食,古已有之,玉兰,菊花,牡丹,玫瑰,桂花,茉莉…油炸,蜜浸,或蒸或烫,或沏茶或泡酒,有食之肉,有熏其香,有观其形…

        如今,有很多以鲜花为主题的创意餐厅,环境雅致,成菜百卉千葩,美轮美奂,配合灯光音乐,真有点“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意境,让人不忍举箸,却又回味悠长!鲜花将一次餐食赋予了艺术气息,给人以美的享受!然而,在所有这些以花为食材的名饌中,鲜有槐花焪馍的名字,槐花,将自己本身低调,毫不起眼的外表,又紧紧包裹在面粉里,生怕别人认出她一样,羞涩地躲避着你的目光,熟悉又陌生,如同你从未在意的身边人,很难想起,又从不曾忘记…

      “有一个身影闪电般在思念里结束”

        一周多的时间,人大小球场旁的槐花已经落尽,老槐树的叶子更加浓密,仿佛一位稳重的中年人,带着世故的平静,只有地面的旮旯里几朵被风遗忘的纸屑一般干枯的小槐花,似乎在追忆她曾经的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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