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偷窥狂”
他知道她很多小习惯,早上睁眼后会先看下手机,躺五分钟再起床,出门上班前一定会吃益达,一次两粒,晚上回来,不是玩电脑就是看书,睡觉前会更新下微信。
他知道她喜欢蓝色。
当然,他还知道很多连她都没意识到的习惯。比如她每次玩电脑的时候总爱在头上插根笔,做事入迷后总习惯性咬手指,她更偏爱客厅中间那张沙发,她更喜欢那条蓝色的裙子。
哦,对了,她还不喜欢拉窗帘。
不过他不是她男朋友,更不是朋友,他们只能算……陌生人?
隔着一条街,他在十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对面十二楼的她,一天又一天。
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呢?应该是七月七。他没故意记日子,只是那天他刚和女朋友分手,无意间扫了眼日期,心想,这次的恋爱比上次长了三天,有进步。
午夜两点,他端着咖啡站在窗前,好巧不巧,就看到了对面的她。
这是一条老街,他和她住的两栋楼因历史原因靠的异常近,近到可以将对面一览无余。
当时对面楼上大部分人已经睡了,只有她的房间亮着,灯火通明。
她正在收拾东西。
她是新搬来的,一地的箱子,大大小小。她满屋子乱窜,头发都挠成了窝草。
他闲来无事,又睡不着,就站在窗前看了下去。
她手脚挺麻利,大约有些强迫症,将东西摆得异常整齐。
可地上箱子太多,她一不小心就绊了一下,手里的一个玻璃饰品摔了出去。要是真摔在地上,动静应该不小。
她眼疾手快,使劲往前一趴,用身体接住了,就打在脖子下面。他看她蜷着上身使劲揉,那一下估计挺疼。
大约这一摔让她意识到现在夜深人静,要小声行事。于是她脱了鞋,光着脚走来走去,蹑手蹑脚的样子和小偷差不多。他忍不住笑了笑。
等到快三点,她把一只蓝色的怪兽玩偶扔在沙发上,结束了本次的整理。七月的天有些热,他看她不住擦头,可以想到她此刻应该是大汗淋漓。
就在此时,她突然做了一件让他喷饭,哦不,是喷咖啡的事。
她脱衣服了。
在没拉窗帘的情况下,她将自己脱到只剩内衣。
他忍俊不禁,却好整以暇的看下去。
她不算瘦,但是很白,虽然S的没那么极致,但是腰间的那道弧线很是漂亮。
他心想姑娘可真开放,可当她一怔然后慌慌张张把窗帘拉上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她忘记拉窗帘了。
庆幸他没开灯,所以没被她发现。
姑娘的帷幕拉上,没多久房间也黑了,他也觉得有些困了。
随手将咖啡放在桌子上,他笑了笑,身材不错。
二、情敌
这个公寓,他住了两年,从没注意过身边有哪些人。人们锁在自己的壳里,来来去去。
可那个女孩却将自己展现在他面前。
大约城市生活太无聊,突然遇到这么件事,他也觉得新鲜,于是把对面的窗户当成了电视,看起了姑娘的独角戏。
她应该刚毕业不久,每天都穿着古板的小西装,就像他刚毕业那会,正经的那么幼稚。早上随便吃点就匆匆出门,晚上七点左右回来,还是随便应付一顿。
她的生活圈子有些小,日子有点单调,所有的活动全在房间里进行,大部分是对着电脑,有时候会看书画画,甚至还做健美操。
他偶尔搭一眼对面,看到她正在扭腰,唔,有些妖娆。
当然,她也有正儿八经的时候。周末休息,她会在家里弄一堆菜,认真煮几顿。她大概喜欢番茄炒蛋,可以连续吃好几天。他倒觉得番茄炒蛋要配辣椒炒茄子才更好吃,于是自己就去炒个茄子。她吃着番茄炒蛋,他吃着辣椒炒茄子。吃完他才愣住,哦,他怎么这么神经质。
日子如小马,撒着欢儿奔跑。不知道看了她多少日子,看的他推了很多应酬,竟也成了半个宅男。
她不喜欢睡床,一周里至少有四天会睡在客厅中间那张沙发上,他好奇心起,也尝试了一下,觉得是比床舒服,竟然也在沙发上扎下窝。朋友有时来玩,看到沙发上他没来得及收拾的衣物,打趣他昨天带了谁回来。他眼角扫一眼对面的窗户:“当然是个妹子。”
他有朋友找,她自然也有。虽然她一直是自己,可突然有一天,那扇窗户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那天对面的灯直到九点才亮起,她提着一个包进门,后面还跟着一个男生。
打那个男生进门后他的心就提了起来。从来没有朋友的她在这种时间领一个男人进门,可想而知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很紧张。
他本来觉得这不关自己的事,何苦把自己弄成个偷窥狂。可他莫名烦躁,以前的冷静再寻不到,实在无法,他叹息一声,由着性子来吧。
她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是能看出她很高兴,一直在笑。她做了很多菜,一桌子,两个人根本吃不完的量。
他仔细瞅了瞅,没有她经常吃的。大约都是那个男生喜欢的。
他以前听过一句话,真的喜欢一个人,就算不说他也会感觉到。他听的时候只是笑笑,如今算是见到了。
他很想看看她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
普通,是他对那个男生的所有评价。非要再加点,那就是无感。
大约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觉得他好。
瞧,她真是幼稚。
她用尽心力做的饭菜似乎不合男生的胃口,他吃的不多。
还剩一半的时候,他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他仿佛听见她在问。
男生似乎没有说话。他看不太清,也着实不想用望远镜,毕竟那是看星星的,不是用来偷窥的。
突然,那个男生抱住了她,亲了上去。
手里的杯子砸在桌子上,咖啡都撒了出来。他很是紧张,眉头都皱了起来。
男生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似乎不愿意,不断往后躲着推开了他。男生很生气,起身就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毫无余地。
她盯着门看了许久,才慢吞吞收拾桌子。她抬手擦了下脸,他觉得她是哭了。
最后她还是窝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等到对面关灯,他又看了半晌才松口气。睡觉的时候他觉得手有点疼,抬起一看,刚才放杯子太过用力,手磕在桌子上,出血了。
他随便擦了一下,觉得自己越来越神经质了。
三、一盘番茄炒蛋
那晚的冲突似乎比他想象中严重,男生一大早就提着包离开了。
她坐在沙发上,没动。
他觉得自己有些过了,毕竟是陌生人,这样看下去不好,于是就拉上了窗帘,还把睡觉地点改回了卧室。
此后一周,他没拉开过窗帘,也逼着自己不再去看她。
只是偶尔吃番茄炒蛋的时候,他会想起她。
大约老天真给了他俩缘分,他竟然又遇到了她,不是透过窗户,而是面对面。
他在公寓旁的一家超市里碰到她,她拿着一大袋方便面,头发应该有几天没洗,黑眼圈很重,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付钱的时候她的手微微发抖,连硬币都没拿稳。
他帮她把硬币捡起来,听到她轻轻说了句“谢谢”,声音很温柔。
他觉得她最近一定过的不好。
于是回到家,他又将窗帘拉开。
看到对面的景象时,他愣了愣。那个原本整齐的有些死板的房间现在一片狼藉。无数的方便面盒子堆满了桌子,她的衣服满地都是。而她正坐在这一堆垃圾里吃着刚买的方便面。
她只吃了两口。
他不知道这几天她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她不能这样下去。怎么办呢,他没了法子。
想了许久,他突然想起个软件。他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虽然他没用过这东西,不过他知道里面有个功能可以查看附近的人。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查看了一下。
真巧,第三个就是她。
头像是个张牙舞爪的蓝色小怪兽,和她的玩偶一模一样。
她的名字是翩翩,离他不到100米。
他犹豫了很久,才加了好友。
起初她没同意,他本想一笑置之,不再管她,没想到她又同意了。
“你是?”
他要怎么回?
想了想,回了句:“随便加的。”
“哦。”
对话到这里眼看就要结束了,他突然说:“我饿了,想吃番茄炒蛋,你会吗?”
她发了个问号。
他说:“我不会,你会吗,能不能教我?”
大概她觉得这个人好奇怪,半晌才回一个“好”。
约莫五分钟后,她发过来一段很长的回复,详细介绍了番茄炒蛋。
可他却想绕她,反问:“这个不是要放醋吗,为什么是放糖,还有,放了糖之后不放盐吗?”
她耐心解释,只是不管她怎么说他都能挑出问题,绕来绕去,把她也绕糊涂了。
最后他说:“要不你亲自做一盘,边做边教,就不糊涂了。对了你吃饭了吗?”
“两口方便面?”
他回:“那正好,我去厨房,打字麻烦,语音。”
于是他们在厨房,一人一句,边聊边做起了饭。
他说:“你声音挺温柔的。”
她说:“你声音挺干净的,好了,该放西红柿了。”
“哦。”他听话,把西红柿倒了进去。
“该放糖了,我喜欢甜,你可以少放点。”
他:“哦。”
十分钟后,她说:“搞定,可以吃了。”
他把西红柿倒进盘子里,端去了客厅,正巧,她也在。
他笑着回她:“吃饭了。”
于是隔着条街,他和她吃着同一盘番茄炒蛋。
四、她比他小七岁
之后他和她的交流断断续续,基本是每次见她吃泡面的时候,他都会问她某种菜怎么做,用这样的方法骗她吃饭。
他问了不下十种,搞得她以为他要去当厨子。
他听了只笑笑:“我在广告公司上班,只是不想总吃外卖。”
她惊讶:“我也是在广告公司!可是我刚毕业,好多东西不会。”
他刚想说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他,她接着就发来一句:“以后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你吗?”
他一挑眉:“当然可以。”
从那开始,她和他说话多起来,起初是她问他广告方面的事,后来慢慢扩展到了生活里的方方面面,比如电脑死机怎么办,手机软件怎么安装,有次她甚至在他的指点下修了一次灯。
那次她对着电话不住感叹:“你这么厉害,就像亲眼见到一样。”
他站在窗前忍不住笑:“修的次数多了。”
接触多了他发现她其实也没那么单调,甚至有点小孩儿心性。
有次她突然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头像画的是谁。
他看了一眼那只小怪兽,表示不知道。
她兴致来了,巴拉巴拉给他讲解:“它叫史迪仔,是只外星狗,626号试验品,我最喜欢它了,它还有个叫安琪的女朋友。”
下面甩过来一张图,上面是两只长的很像的小怪兽,一只蓝色,一只粉色。
他看着这如天书一般的文字,有点微醺。再搭眼一瞧,莫名觉得那小怪兽和她有些像,于是回到好友界面,索性给她加了个备注:小怪兽。
他好友里唯一一个备注。
后来他查过才知道,那是一部动画片里的人物,他苦笑,多大了还看这个。
“22啦,怎么啦!”她明显的抗议。
他在心里算了一下,比他小七岁。
五、醉酒
翩翩真的叫翩翩。她并不是本地人,大学也不在这个城市,之所以来到这里,只是因为她男朋友。
她男朋友在这里的大学,并打算将来在这落脚。所以她放下了一切来这里找了工作,租了房子。可过来后才知道,男朋友早就听父母的安排,等着回家。
他说这里压力太大,他说爸妈为他付出了太多,他要听话。
她只说了一句,那我呢。
男朋友让她跟他一起回去,她性子扭,不听。于是她男朋友回了家,而她就留在了这里。期间他男朋友来看过她一次,又提起回家的事,她没同意。第二天她男朋友就走了,自此再没联系。
“今天,他跟我分手了。”酒吧里,她在他面前哭的涕泗横流。
他是晚上十一点发现不对劲的。以前对面的窗户最晚十点亮灯,可是那天直到十一点都是漆黑一片。
他忍不住,发了信息问她在哪。
她回:酒吧。
于是他立马打了电话。
电话里,背景音很嘈杂,她声音里已经带着点醉意。
他问她在哪个酒吧,她含混不清的说了个名字,他拿了外套就出了门。他让她别乱跑,也不让她挂电话,就这么打了一路,听她说了一路,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见她。酒吧的一个角落里,她已经喝的满脸通红,他看着桌子上的三瓶啤酒,心道她酒量真差。
他说:“翩翩,我是许应。”
她抬头,眼神迷离地瞧他:“许应?”半晌想起来:“许应。”
他点头:“是。”
她傻笑:“许应是大叔,你这么年轻,骗人。”
他叹口气,给她披上外套:“是大叔,来,我送你回家。”
她不听,哭丧了脸:“我没家,我连朋友都没有。”
他搂住她,哄道:“还有我。”
他开车送她回去,那晚他第一次迈进他看了将近半年的房子。
比想象中小,连他房间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但不拘谨,是个感觉很舒服的地方。
她醉了倒也安静,由着他摆弄。他把她抱到床上,看着她睡的那么沉,免不了担心,这么不设防,遇到坏人怎么办。
她睡着睡着开始到处摸索,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上前:“怎么了?”
看了半天才想到怎么回事。他把沙发上那只小怪兽拿来放到她怀里,笑道:“第二天还不是被你踹下去。”
他在沙发上躺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煮了些白粥,又切了点咸菜。
走前他留了张纸条:记得吃饭。想了想又在下面加了一句:醉的真是时候,今天周六不上班。
十点刚过,他接到她的电话。
“许应?”她声音有些哑,带着初醒的性感。
“醒了?”
她感叹:“昨天真的是你啊!”
他笑:“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的样子,看上去和我一样大,说好的大叔呢。”
“本来就是大叔了,你怎么样?”
她好像在嘟嘴:“我没事了,就是头有点疼。”
他再问:“还闹失恋吗?”
她哈哈一笑:“爱的时候好好爱,不爱了哭一场就够了!”
他满意:“吃饭了吗?”
“没有。”
他督促她:“快去吃饭,中午也好好吃。”
她倒是乖:“哦。”
挂了电话,旁边的朋友打趣他:“这次又是哪个,竟然这么温柔。”
他一挥球拍,把球往朋友脸上拍去:“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六、同居
因着这次的事情,她总想请他吃饭。那段时间公司在筹办年会,有些忙,他推了两次,等第三次她满分委屈地求他去的时候,他说:“我知道有家餐厅不错,晚上我接你。”
他提前五分钟到她楼下,没想到她已经在了。她双手冰凉,耳朵冻的通红。
他脱下外套把她裹住,有些责备:“你怎么不戴帽子和围巾。”
她笑笑:“没这习惯。”
他无奈,只好说:“先上车吧。”
他带她去了家西餐厅,不大,很幽静。他要了份牛排,她则点了份意面。
他看出来她有些尴尬,于是先开口:“那天你明明拒绝我了,怎么又添加好友了。”
她咬咬下唇,不好意思:“只是突然无聊了。”
他笑:“所以找个免费陪聊?”
“哪有”,她抗议:“我还教你做饭了。”
嗯,那盘番茄炒蛋,甜的腻死。
她说:“只是没想到你真叫许应。”
“我更没想到你真叫翩翩,赵翩翩。”
她又咬下唇:“懒得取网名嘛。”
他却突然停了刀叉。
她看他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我嘴角有东西?”
他:“嗯。”
她擦了擦,不觉得擦下什么,又问:“还有?”
他吐出口气:“有。”
“在哪……嗯……”她话没说完,他就起身,捏起她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他听见她倒抽了口气,全身僵硬。
半晌,他松开她,笑道:“你要憋死吗?”
她这才想起呼吸,面红耳赤,话都说不利索:“我,我,我去下洗手间。”然后落荒而逃。
那晚她没再说话,看都不敢看他。把她送回家的时候,她刚要下车,他却拉住了她,他从后面拿出脑子,围巾,手套,给她戴上。
她惊讶,刚要说什么,他却制止了她:“如果你不讨厌我,就别急着拒绝。”
她的话咽了回去,却又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他笑:“你躲在洗手间的时候。”
她又红了脸:“我欠你好多了。”
他拍了拍她的头,突然一脸狡黠:“那不如你做饭给我吃,我又不会做,老出去吃也不好。”
“嗯?”
他愉快一笑:“就这么定了,以后我来蹭饭。”
她觉得她被卖了。
之后的日子,他只要有时间竟然真的每天都来吃饭,还来的那么坦然,简直就像回自己家一样。
他对她家很熟,了如指掌,连醋在哪都能找到。
她很怀疑,他是不是半夜闯进来过。
他坏笑:“我安了监视器。”
她将信将疑,还真背着他搜查过,连小怪兽的眼睛都差点被她扣出来。
他听了以后哈哈大笑:“笨蛋,我有那么变态吗?”
她撇嘴:“那你怎么对我家这么熟?”
他一脸神秘:“不能说的秘密。”
他不想说,她也就不问了,后来索性随他去。
相处久了,他和她日渐熟悉,除了睡觉,他连自己家都不回,俨然鸠占鹊巢。但他也不是吃白食,不忙的时候他会去买菜,买的最多的必定是西红柿,当然还会顺便买上几个茄子。
于是厨房里他洗菜切菜,她炒菜盛饭。饭桌上,番茄炒蛋和辣椒炒茄子终于放在一起。
七、酒会
他公司的年会在十二月二十八晚上举行。举办的前一天,他问她要不要去。
“年会呀,你们公司的我可以去吗?”她有点犯难。
“可以,让带朋友。”他面不改色,其实是可带家属。他见她还在犹豫,劝道:“你整天宅在家里也不好,出去多认识几个朋友。”
她想了想,同意了。
因为是年会,很多重要的人都会参加,人们的穿着自然也不能随便。
他看她除了小西装就是学生装,决定带她去买几件小礼服。
他预想的小礼服是淡色的,带着七分淑女三分俏皮。而事实证明,这种风格的礼服确实也适合她,只是在试衣服的时候出了段插曲。
试完衣服后,她不知又看中了哪件,眼睛一亮就被吸引过去。她拿出一件衣服,比在身前问他:“这件怎么样?”
“呃……”他看着那件大红裙子深v的领口和极度节省布料的后背,有点受到惊吓。
他见她跃跃欲试,只好说:“你可以试一下。”
于是她活蹦乱跳得钻进了试衣间。他挑眉,觉得应该重新给她定位,这个小东西,真会出其不意。
等她试衣服的时候,有朋友给他电话,问他在做什么,要不要去打球。他下意识回答:“在买衣服。”
联想到以前他打电话的样子,电话那边的人来了兴致:“说,陪哪位美女呢,哎,你许应会陪人买衣服,稀奇。”
这时她试完衣服出来,喊他去看。他只在电话里回了句:“明天你就知道了。”便挂了电话,匆匆赶过去。
说实话,他看到她的时候呆了一下。
她不矮,165的个子踩双高跟鞋就能170,穿上那件红色长裙显的身材很是修长。她的腰原本就细,此刻被紧紧束起。后背直露到腰际,一片光洁,而那一对蝴蝶骨更是让他忍不住想要摸一下。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上面。为了穿出效果,她把内衣也脱了。领口开到胸以下,胸部若隐若现,皮肤白的晃眼。
她的胸间有粒痣,此刻透着股性感。
他觉得有些热,他从没说,其实她骨子里藏着种风情。
“这件怎么样?”她小孩儿般雀跃,很是喜欢。
他点头:“不错,一起拿着吧。”
于是她纠结:“那我穿哪件去啊。”
他连想都不用想:“穿第一件。”说完把她推进了试衣间,让她把衣服换下来。
他在心里不住腹诽:那么性感,我怎么可能让你穿出去。
于是年会那天,她穿着一件很淑女的裙子就陪许应去了。
年会场地挺大,人很多虽然都在谈笑,但一点都不喧哗。
许应牵着她的手一进去,立马有许多认识的人上前打招呼,那些人看到许应身边的她,莫不是诧异一下,然后问道:“你女朋友?”
许应算是默认,她有点着急,刚想辩解,他就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这是领导,不要随便说话。”
于是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下去。
他知道她人生地不熟,所以整场年会他牵着她的手,基本没松开。大约许应人缘不错,年会上的人他基本认识,于是在和别人打招呼的时候人们也附带都知道了她。
“哦,这是许应的女朋友。”大家众口一词。她怕说错话,也不敢开口,结果一圈下来,她坐实了他女朋友的身份。
她忍不住跟他抱怨:“你们公司领导怎么这么多。”
他忍住笑:“年会嘛,来的肯定都是领导。”
恰此时,有人喊了许应一下,她扭头,是个和许应年龄相仿的人。
那人走过来,打量了她一下,对着许应坏笑:“这就是电话里的那个?”
她一脸困惑,许应却小声说:“呃……这也是领导。”
不想那人耳尖,听见了,于是自我介绍:“我叫李景然,是许应的上司。”
李景然故意加重语气,冲许应道:“领导来了你不给倒点酒?”
许应咬牙切齿:“好的领导。”
于是果真满满的一杯酒,塞到李景然手里。
许应皮笑肉不笑:“领导,您不喝完就是瞧不起我了。”
李景然看着马上要溢出的酒杯,恨得牙痒:“瞧不起谁也不敢瞧不起你。”
她闻到了点火药味,不敢说话,许应看出她的不自然,就让她先去吃点东西。
等她走后,李景然凑到许应身边:“我说,你这次真的假的?”
他说:“还能有假?”
李景然不放心:“这姑娘感觉不错,你别害了人家。”
许应捶他一拳:“还用你说。”
李景然笑嘻嘻,将他酒还给他:“那祝你们修成正果。”
许应把酒往他怀里一推:“倒给你的你就全喝了吧。”
说完再不管李景然,赶紧去找她。
她大约是饿了,整个会上那么专心吃东西的找不出第二个。
他笑了笑,拿起两杯酒就走到她身边:“我饿了。”
她抬头,指指眼前的蛋糕:“吃。”
他示意手里的两杯酒,表示没办法自己动手。她无奈,只好亲自喂他。
他笑得狡黠,她喂完才想到:“嗯?你可以把酒杯放下嘛。”
他一脸无辜:“哦,忘了。”
那晚他喝了些酒,却拦着没让她碰一滴。临走她才发现,他喝酒不能开车,至于她,还不如让他酒驾。
她犯了难。
他却不在意:“那我们走回去。”
她表示高跟鞋,脚疼。
“那还不简单。”他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身子一蹲就把她背起来。“你看,这样就好了。”
那晚他背着她走了两个半小时,最后她睡着,口水都流了出来。
事后她想起来:“我们为什么不打车?”
他一拍她头:“省钱。”
好有道理。
八、骗她回家
元旦后不久就是春节,今年是她工作的第一年,按理是要回家的。但是她在的城市突然下起了大雪,年末的时候雪已经大到阻碍了交通。再加上她不小心崴了脚,走路都困难,所以过年也就回不去了。
看她有点郁闷,许应说:“我陪你。”
“你不回家吗?”
许应的家很近,自己开车慢慢走的话,一天也就到了。
“我想回家什么时候都行,春节虽然重要,但平常多回家看看也就是了。不然……”他一笑:“你去我家算了。”
她摇头:“才不去。”
许应不急,年假长着呢,还对付不了你?
因为脚伤,她生活不便,许应以不方便照顾为由把她接到了自己的公寓。
她起初不愿意,许应皱眉:“你这样让人不放心,我每天来回跑也挺累,现在下雪路滑,开车很危险,你总不会让我在你这睡,这跟去我那也没什么区别,还有,你的房子小,住着也挤。”
他一番长篇大论,把她说的哑口无言,她只好答应。搬过去后她才发现,他就在她对面。
怪不得当初每天都去她家蹭饭,就隔着一条街,累什么累。
但是贼船已上,再下来基本是不可能了,她的东西被他全部打包搬了过来。
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房间,不断嘀咕:“只要拿点用的就好了,不用全搬走啊。”
他理直气壮:“万一全都能用到呢。”
就这样,他抱着她进了许家的门,十分满意。
搬到许应家后,她不怎么出去,外面天气不好,如非必要,许应也窝在家里面,陪她看看书,或者看电影。
这样的日子虽然平静无波,倒是难得的惬意。
可意外还是不期而至。
转眼大年三十,一大早许应接了个电话,打完就一脸慌张地让她收拾东西出门。
她问:“怎么了?”
许应急道:“我妈病了,你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走。”
她从没见他如此慌张,不敢再说什么,塞了几件衣服就要跟他出发。
临行他看了看,又给她拿上了几件外套。
就这样,一路风驰电掣,晚上八点才到的许应家。
一进门,一只小狗先扑了过来。她本能一蹲,把小狗抱住。
是只泰迪。
后面,一个看上去刚过中年的阿姨走了过来,一把把许应搂在怀里:“儿子,你可回来了。”
这是许应的妈妈?
她立马起身,点头问好:“阿姨好。”
“这是翩翩吧。”许妈妈笑着瞧她,眼含深意:“好好好。”
“妈,身体怎么样了?”许应问。
许妈妈头一甩:“你一来就好了。”
许应笑,一点都不意外。
许妈妈把他们迎进屋,饭桌上早就摆好了碗筷,连她的那份也有。
许妈妈让他们坐,自己去厨房煮水饺。她起身要去帮忙,许应按住她:“我去,你脚没好,别乱动。”
“可是……阿姨不是生病了吗?”
许爸爸这时从书房出来,眼镜后面瞥许妈妈一眼:“她那是思虑成疾。”
“爸。”见了许爸爸,许应倒是老实一些。
许爸爸喊了一声过来,许应就屁颠屁颠去了。
许爸爸把许应带进书房,就一句话:“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管,但你给我靠谱点,找靠谱的人,做靠谱的事。”
许应点头:“知道了。”
许爸爸下巴一抬:“去吧,别让人姑娘自己坐着。”末了还加一句:“我看宝贝儿挺喜欢她。”
许应一笑,出了房间。宝贝儿是谁,就是那只泰迪,他老爹别的没啥,就喜欢那只狗,宠它胜过宠许应。既然泰迪喜欢,老爹那估计没什么问题。
去了客厅,许应发现她在和泰迪说话,泰迪窝在她怀里和孩子似的。他笑,搬了台笔记本放到她面前:“过年了,和你爸妈视频下吧。”
她放下泰迪,喜滋滋接过笔记本,完全没注意身旁的人笑得一脸奸诈。
等视频接通,她刚说了句“爸妈,新年快乐”,厨房就传来许妈妈的声音:“饺子熟了,准备开饭。”
视频那头,两老疑惑:“翩翩,你这是在哪?”
她还没开口呢,许应就凑上前:“伯父伯母,新年快乐。”
赵爸赵妈知道许应:“是许应啊。”
许应笑:“翩翩现在在我家。”
“你家?”赵爸赵妈对视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时许妈妈从厨房出来:“儿子做什么呢,快来端碗。”
许应把笔记本一转:“我在和翩翩爸妈说话。”
许妈妈了解:“这样啊。”她竟然也凑上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期间许爸爸还很不经意地从笔记本前走过,问了句好。
她站在一边,完全插不上话。
许应见她在一旁杵着,拉着她往厨房走:“我们去端碗。”
于是说好的脚有伤别乱动呢,真是呵呵哒。
这次过年因为她在,许应就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外出活动。可是他不出去,却不妨碍别人进来。
于是基本每天就有一波人来许家,说是拜年,其实就是想看看那个让玩了三十年的许应开窍的姑娘是谁。
她是觉得应接不暇,他这次却没顾着她,反倒每天让她和自己迎来送往,俨然成了主人的姿态。许爸爸许妈妈乐的清闲,可忙坏了他们。
不得不说许应这招够狠,就过年那些日子,许家那些亲戚全都认识了她。
这大概是她最忙最累的一个年,等到年末,一切都弄完,工作也要重新开展,许应就和她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临走前许妈妈把儿子拉到一边,欲言又止。
许应纳闷:“妈,怎么啦?”
许妈妈说:“儿子,我就担心一点。”
“怎么?”
许妈妈皱眉:“她会不会太小?”
许应默了三秒,望天:“那我就等她老点。”
许妈妈一巴掌拍过去:“臭小子,赶紧走!”
九、我不搞基
过完年,她的脚伤基本好了。没理由再赖在他家,她便说要搬出去,可她以前的房子早就租给了别人,再找合适的房子又很难。
他撂了话:“那你就住在这。”
她撇嘴:“不要!”
他没吱声,却突然捂住了胃,满脸痛苦。
她慌了神:“你怎么了?”
他痛呼:“吃多了方便面,伤到胃了。”
她急着给他找药,他却破罐子破摔:“你都要走了,我没饭吃以后照样疼,就疼着吧。”
她气结,他还会耍小孩脾气。
无法,她只好暂时妥协。结果第二天她爸妈就打来电话,电话里没关心她一句,反倒让她好好对许应,并恐吓她敢不听话就别回家。
挂了电话,她觉得很是委屈。
最后在许应和爸妈的里外夹击下,她还是留在了他家。
奸计得逞后的许应躺在沙发上,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她,暗道伯父伯母真给力。不过他也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恰巧不久后是她生日,他想着送点什么逗她一下。
等到生日那天,他把一只粉色的小怪兽放到了她面前。
她两眼一瞪,欢呼:“安琪!”
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他觉得她真像小屁孩,这么好哄。
于是他又趁机糊弄她:“你看,你算是安琪,我勉强算史迪仔,”他把史迪仔拿走,把安琪塞到她怀里,“以后就这么分配。”
她看了看,却夺过史迪仔:“不对,我是史迪仔,你才是安琪。”
他哑然,原来她是这么个设定,不过没关系,他又说:“既然这样,就更要换过来,哪有抱自己的,肯定是抱自己喜欢的。”
她想了想,好像也对。
于是晚上他抱着史迪仔,心道,上面还真有她的味道。
不过没想到这一换,当晚就出了事。
半夜他睡的正香,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他一睁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她,手里还拽着安琪。
她走到床边,把安琪往他怀里一扔,要哭:“我要史迪仔。”
说完跳上床,抢过史迪仔就睡了过去。
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无奈笑出声,看着安琪,有点惆怅:“你说,她把史迪仔抢了,我要抱谁呢?”
安琪笑眯眯看着他,好像在说:“你说呢?”
于是早上醒来,她发现自己睡在许应怀里。她枕着他的左胳膊,背对着他,右手和他左手交叉握在一起。
至于史迪仔,早被许应从床上扔了下去。
她醒了,他却继续装睡,只是暗暗收紧了圈她腰上的胳膊。
她起初微微反抗,后来明白他是故意的,就使劲扭着身子。扭着扭着她突然觉察到什么,瞬间石化。
许应把头迈进她肩窝,呼吸粗重:“你个小妖精,别乱动。”
她不敢再动一下,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他冷静下来,扳过她身子就在她额头弹了一下:“再让你不听话。”
她嘟嘴:“是你不对。”
他觉得不能轻易放过她:“你不听话,我要罚你。”
她刚想问他要干嘛,他就凑上前,照着她嘴巴吻了下去。
她想挣扎,可想到刚才的事又不敢乱动,一分钟后,他突然起身,有些意外:“你不会?”
她脸红到耳根:“不行啊!”
“可你不是有过男朋友吗?”
“我就谈过一次,”她扳着手指数了数:“他亲过我三次。”
他更觉得不可思议:“你们也太匪夷所思了。”
她不理解:“怎么匪夷所思啦,我们又不在一个地方,因为上课和实习,谈了一年总共见了不到五次,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哑然,怪不得会分手,这样都不分,简直就是奇迹了。他心情突然很好,他笑眯眯:“正好,我教你。”
她:“……”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认识她就要一年了。因为过年没回家,她打算五一回去一趟。
他抱着笔记本斜靠在沙发上,屏幕上是一份名为马尔代夫计划的空白文档。
他说:“七月我打算带你出去玩一下,你不如缓两天再回家。”
她问:“去哪?”
他只说没想好。
正巧电视里播报出一条男女明星离婚的消息,他突然说:“亲爱的,你对婚姻有什么看法?”
她埋首在一本小说里:“看法有点多嗳。”
“总结一下。”
“嗯……”想了会儿,她从书后面抬起头:“家合万事兴。”
他挑眉,小屁孩还知道这个。过了会儿又问她:“离婚呢?”
“这个简单,”她这次回答的倒快:“努力好聚好散。”
他愣了下,有点震撼。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手指一动,终于开始在文档里打字。
过了会儿,他看似随意的来了句:“听说马尔代夫五十年后就消失了,我打算七月带你去那。”
“嗯?”她皱眉:“马尔代夫不是蜜月圣地吗?”
他把笔记本转过来对着她:“我们以前也去过。”屏幕上是他和李景然在马尔代夫的一张合影。
看她张嘴,他又补充了句:“我不搞基。”
她撇嘴,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对,没听说普通人不能去马尔代夫的,于是也就同意了。
他面上没表情,心里却乐的飞起,心道照片ps的不错,小笨蛋,谁说蜜月圣地能随便去。
十、他的“步步为营”,她的“将计就计”
以前他从没考虑过什么是爱情,他有过很多女朋友,但如非必要,他很少主动联系她们。她们于他的不同,可能就是姓名、身材和长相。
大约有女孩真的喜欢过他,只是他觉得她们动不动就发脾气,真是不可理喻。
遇到她之前,他对婚姻的想法不过是找个不麻烦的人,过着不麻烦的日子,可谈了这么多次,没一个不麻烦的。
不得不说,缘分这东西很奇妙。其实如果是在别的场合遇到她,他说不定不会看第二眼,但那天在窗户里,他突然对她来了兴趣。
有了兴趣自然会着迷,一旦着迷就有可能上瘾,而上瘾后很容易会产生习惯,习惯到现在,她成了必需。
他本不是个温柔的人,也并不多么细心,可现在他突然明白,原来以前的那些不温柔和粗心大意只是因为他不喜欢她们。
喜欢自然会在意。
他不觉得真正的爱情必须要历经马拉松似的长跑和数不清的困难,非要问他爱情是什么,大约就是有那么个人,你想和她一起走下去。
马尔代夫那份计划书他做的非常详尽,只剩两个多月,有些赶。
他看着超过十页的文档,苦笑,果然结一次婚就够了。不过他很庆幸以前自己对结婚没那么热衷,世界那么大,到底还是遇到了她。
他扭头瞅瞅睡的正香的人,爬上床抱住她。他把史迪仔从她怀里丢出去,将她的手搭到自己腰上:“以后你要抱我,不是抱它。”
她好像真听到了,脸在他怀里蹭蹭,手上用力。
他哑然失笑,忍不住在她额头亲了下,那一刻他只想到一句话: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只是他没发现,她窝在他怀里,脸上亦泛起笑意。
到底,谁入了谁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