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隔壁住着的那个中年男人叫老王,身材魁梧却神请猥琐,单身多金,深居简出,克己复礼,他的爱好有很多,烧耳机,听白光和凤凰传奇,看历史剧,吃各种巧克力以及,玩游戏。
作为一个只会用手机玩俄罗斯方块的外行,我曾问他为什么他会有这么一个不文艺的爱好,他不屑地瞥了我一眼,就像我第一次进星巴克点了咖啡要加香菜时店员的眼神一样,透露着一种上下九流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把手柄扔到一边,整个人躺进沙发里:“哥玩的可是单机。”
电视屏幕上播放着超高清的过场CG。
“加拉哈德骑士。。”一个印度面孔刺客打扮的姑娘一脸关切地对着那个穿兜帽的男人说道。
“不,我不再是个骑士了”男人说完踏步而去,飒沓如流星,深藏功与名。
屏幕一黑,开始上滚制作人员名单。
这是他第四次打通这个游戏了,每一次的结局都不一样,老王说,文学是一维的艺术,绘画是二维,再加一维是雕塑,三维加上单项时间轴是电影,而电影之上,还有附加平行宇宙的游戏,可以把历史反复演变。
说完这些的时候,他的眼里透出深深地哀伤,仿佛是被被伊丽莎白误会时的达西先生,仿佛是被简爱拒绝后的罗切斯特先生。
他转身去卫生间洗漱,留在沙发上亮着的手机屏幕被我瞥到qq群聊:“婷婷又谈恋爱了,老沈你怎么看?”
下面一堆人回复,“为什么要说‘又’呢?”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表白只需要勇气的,可当年我就没有说出口。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一个死宅居然能吟诗,吓得我把手机都掉地上了,“却没想到,从此以后机会却再也没有”,我一边捡手机一边在心里给他脑补。
一定是,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姑娘吧,只要想到她,再怎么懒散的自己都会立刻充满活力,为她早起图书馆占座,为她深夜送砂锅粥,陪她夏晚操场一圈圈跑步,陪她春日赏花采风。好端端的不知何时,她打上了别人的女朋友的标签。
因为相信着那个男人会给她更好的幸福,我主动地疏远了她。曾经那么好的关系,自此像两条相遇过的交叉线,各自渐行渐远。那时候,抱着年轻的心态,相信这那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感觉会再次出现,会有另一个人值得去爱。
25岁的时候没有出现,我等,30岁没有出现,我继续等,35岁的时候,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吃烤肉,一个人登山搭帐篷,一个人睡觉起床自己对自己说晚安。
对着镜子看牙刷在嘴里上下摩擦,弄出许多白沫,不知怎地,动作就渐渐慢了下来,镜子那么大,旁边那么空,应该,也许,会有一个姑娘出现在那里,刷着满嘴的白沫扭过身来冲我嘻嘻地笑吧,一边瞪大着眼睛上下打量好像在问:“老王,为什么你身上有抹不去的孤独感。”
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吧,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
晚安,老王,我洗漱完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又说这一句,翻过身睡去。
诶,为什么我要说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