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大街上来往人烟嚷嚷，莫不热闹，喧闹的蜀中城里一家豆腐摊。
“大娘今天刚弄好的，新鲜的豆腐咧。”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娘，小心翼翼的用刀切下一块白嫩的豆腐。再从一旁取来纸袋，将豆腐装入其中。
摊外，“咕噜”，小乞丐狠狠的吞咽下自己的口水，抬头向上仰着。小乞丐邹鼻，小声对站在一边的大个子说道：“先生，这个豆腐看起来好棒诶。”说完小乞丐踮起自己的脚尖，两只小手撑在摊位的桌子上，小乞丐目不转睛的盯着。“咕噜”，自己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被称为“先生”的大个子笑言：“这豆腐生的，怎么感觉你看的像是一盘菜。”
“不是的呀，小曲儿看到这豆腐就想到了先生做好的菜。口水就忍不住流了咧，小曲儿在夸先生哦。”
“你呀，拿个镜子照照，两眼都冒绿光了。”大个子调笑道。
“哎呦，小曲儿饿了嘛。”小乞丐不服大个子，举起小拳抗议道。另一只手还撑在桌子上，似乎有些吃力。
大个子耸耸肩，无奈的看了看身板尚小的小曲儿，两条腿因为踮了一会，有些发颤。大个子伸出手扶在小乞丐的后面。生怕他摔着，柔声道：“小心摔。”
小乞丐反而有些不高兴，道：“先生，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和你一样高，每次小曲儿都要抬头看你，好累呐。”小乞丐双手交叉在胸前，嘟嘟嘴。
“小曲儿好好吃饭，不要挑食就可以了。”大个子伸手去接住大娘递来包装好的豆腐，也不忘记教育小乞丐，让他改掉挑食的毛病。
大娘有些好笑的看着摊位前的一大一小，大的是远近闻名的“读书人”，为人正气随和，待人不死板，又生的俊俏，是个人见心喜的主。小的则是他收养的，说是前年蜀中城里大雪，这位先生出门购早餐，发现了小家伙，便把小家伙带回家里。小家伙乞讨为生，又不知生父生母，大娘想到这，面色愈加温柔想向小乞丐。小乞丐瞧见大娘看着他，歪歪头，匪夷所思。
大个子将手伸进袖子，拿出几枚铜币。正好视线瞥了眼小乞丐，疑惑他弯头，又顺着小乞丐，看向大娘。大个子瞅见大娘眼神，若有所思。随即又轻咳一声，大娘回过神来。发现男子张开手掌里的钱币。大娘从中只取了两枚，恭敬的笑言：“卧龙先生，来我家豆腐摊光顾好几年了，大娘便宜卖给你。”
大个子抱拳回礼，也不推脱大娘的好意，冲大娘道：“大娘下次来听书，卧龙送本书给大娘，略表谢意。”
“莫客气，莫客气，先生赠书那可是太昂贵了咧。大娘虽不是读书人，但也晓得对于先生读书人“书中自有黄金屋”。”
“书，要赠的。”大个子摇摇头，坚持了自己的想法。
大娘乐吟吟，千恩万谢俊俏男子的好意，答应下次带自己的儿子去取书。
卧龙先生与大娘聊完，先生拉起小乞丐的小手，离开。
小曲儿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先生牵着他，他一蹦一跳。先生也不恼手上下被他拉起，小曲儿灰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看，繁华的蜀中城。是怎么样，他都看不够。突然小乞丐看向不远处的一家店铺。扯了扯男子，“先生，我想吃红豆了。”
“红豆呀，小曲儿不怕晚上放屁熏死先生吗？”男子压低声音，“威胁”小乞丐。
“先生~先生，我要吃嘛。”小曲儿拉着他的手撒娇。
男子些许无奈，给小乞丐几枚钱币，又伸出手点点小乞丐的眉心，“去吧。”
“晚上可别放屁。”
“略略略。”
小乞丐去的那家店铺，他是知道的，店主不是奸商，性格醇厚。再者他给的钱，满打满算还有剩余。临走前跟小曲儿说了，待会去相思河河边找他。
男子融入人海中，朝相思河的方向走去。
男子屹立于河边思虑过往，望川东去，川是相思川，人亦不是从前人。小曲儿手捧红豆气喘呼呼的跑来，口喊先生品尝这南国的特产。
“小曲儿听到先生肚子咕咕叫了嘞。”小乞丐俏皮的说道。
先生笑而不语，伸手抓了几粒红豆送入嘴中。甘甜可口，秀色可餐。便由来兴起做诗一首，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先生颔首略略思索，接着道:“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小曲儿忙着拍手，天性尚小的小乞丐还不知道这世界情爱，因先生是小曲儿心里最好的先生。当得起掌声。先生负手，嘴角浅笑。小曲儿看见先生的袖子，无风自动。先生牵起小乞丐往桥上走去......
“先生，先生？那些个江南士子称赞先生才高八斗，品学贤良。先生，小曲儿有些问题不会诶?”小乞丐奶生奶气的跟着青衫男子身后询问。
“哦?小曲儿有要问的吗？”男子宠溺的揉揉小乞丐，展颜笑道。桥上偶有路过的女子，也纷纷移目。青衫男子本就身形高俊，丰神如玉，一笑更是惊艳。
小乞丐眨巴眨巴望着男子，“先生有喜欢的女子么?”
被称为先生的男子，没有回答小乞丐的问题，怔怔看下桥底人家生饭煮饭，小船流水，平平淡淡，先生若有所思。
小乞丐便生气道:“先生，君子当有温和如玉，岂有不理会人的道理。”
青衫男子被小乞丐拉回思绪，讪笑。
“先生可是在想心上人。”
先生勾了勾他的小鼻子，“哪儿有漂亮的姑娘，哪里就是先生我的心上人”小乞丐闷着脸，数落先生不要脸。青衫男子当即是苦笑不得，桥上来来往往，许是进京赶考的年轻人，或是富贵人家小姐出行……人生百态，各有各滋味，自有人间烟火气。男子抱起小乞丐，淡淡道:“桥上绿叶红花，自有百态，桥下流水人家，自有安稳。桥那头是青丝，桥这头是白发。”男子微微低沉下头，惆怅满怀。
小曲儿伸出小手，在青衫男子头上指指点点。反而男子生感疑惑，小曲儿嘻嘻笑到:“先生满头白发咧。”
男子详装愠怒，举起手拍了拍小曲儿的屁屁，又“加重力道”多拍了几下。直逗小乞丐呵呵的笑，小乞丐怕痒，不到一会举起双手。大喊：“小曲儿错了，小曲儿投降。”
男子突然偏头问他：“小曲儿长大了想去做什么？”
小乞丐摸摸自己的下巴，故作高深，男子收起笑容，神情严肃，“不可胡闹，仔细想想再说。”
“好吧”小乞丐点点头。他摇晃自己的小脑袋，撑住下巴思考，过了会好似想通了一般，挥舞自己的小肉拳：“太平之世，我要当劫富济贫的大盗。”小乞丐顿了顿，没往下说
“哦？那动乱呢？”男子按奈不住问。
“动乱的时候呀，小曲儿就去当兵，报效朝廷。”
“哈哈哈”男子大笑“怕是前者多点吧，你个小财迷。”
“嘿嘿嘿”小乞丐讪笑，“我穷怕了嘛。”随即他转念又想，脆生生的问男子，他有些犹豫。
“小曲儿，但说无妨。”
“先生会不会因为小曲儿去当盗贼而不开心？”
“如果小曲儿真的能像自己说的那样，能够劫富济贫，当个好的大盗。先生我也会很开心呀。”
“那就好咧”小乞丐摸摸了自己的胸口，舒气。
“哈哈哈”见小乞丐憨态，男子见由欣喜，又笑起来。男子尚不去追问小乞丐怎么去当一个好的大盗，如何行事，仅劫富济贫？怎么控制自己心欲，不受钱财所惑等等。小乞丐还小，有所理想，便好，男子如是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答，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巷里家中。
“刚才先生帮小曲儿解决疑问，现在轮到小曲儿了。先生还有啥想问的吗？”小曲儿捏揉揉他家先生脸。
别说，先生脸好软，不过小曲儿没敢说出来，说出来怕是少不了先生一顿训了。
“嗯”男子也有些措手不及，仔细思虑一下，缓缓开口：“钱是何物？”
小曲儿在男子怀里咯噔了一下，跳了跳，毫不犹豫的说道：“钱乃身外之物。小曲儿记得书上的知识咧。”
男子欣慰的看了看怀里的小乞丐，粉嫩嫩的小脸让人想咬上一口。小曲儿又接着说
“在小曲儿看来呀，君子爱财应该取之有道！”小乞丐在巷子里大喊。
人称“卧龙”的男子，愕然，天空中赫然传过一道轰吟。冥冥之中，天地回声，大道触响。男子冷静下来，挥挥袖子。刹那间天地静下来，他低头瞧见已经埋头到他怀里的小乞丐，他知道小曲儿是怕雷的。今天他很高兴，小曲儿福运不薄呀！
“先生可别再问小曲儿了哦，君子三问，再问小曲儿可不答了。”
“哈哈哈，好好。”
夜深，两人一大一小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纱窗进来。小曲儿爬起，打开窗，两人相互靠在一起赏月。
男子侧卧着，把小曲儿守在里面。突然他记起一件事，“瞧自己的榆木脑袋。”男子暗骂一声。
“小曲儿？”
“嗯？干嘛。”小娇娃奶声奶气的回应他。
“该给你起个名字了，不能总让别人喊你小乞丐，小曲儿倒是可以。但也不讲究。有想要的名字么？”
“嗯，小曲儿想像先生一样，正气浩然。”
“那......”一缕皎洁月光照在男子脸上，男子思绪一动。
“那叫你公明好了。”
“好好听的名字呀，先生真棒。”小乞丐亲了亲男子的脸颊，“他小曲儿，有了自己的名字了！”
“先生，你名字叫什么诶，姓呢？小曲儿和你一起姓。”小曲儿迫不及待的问道。
“先生我呀，已经记不太清了呢，哦哦....记起来了。先生我叫叶宣。”
“那我以后也姓叶好了。”
叶宣笑而不语，眼角瞄向男童脖子处“赵”字玉佩。
“小傻瓜，你叫赵公明才对。”叶宣暗笑。此时，一股若有若无的臭气飘来，
“公明你放屁！”
“略略略.....”
叶宣一边和小曲儿打闹，一边深邃的眼神望出窗外......
-徐远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