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你也曾像我一样,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只要想到那个人,心中的柔软一下就被触动了,想她,想她,不断默念着她,终于在某一刻,泪水潸然而下。
不知你也曾像我一样,在孤独沉寂的夜里,辗转反侧,终于静下心来进入梦乡,梦里出现的全是那个人,举手投足却是你说不出的陌生。于是,梦醒了,你号啕大哭: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个人,是我的外婆,——我可爱的敬爱的外婆,我欲养而亲不待的外婆。
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就过世了,成长以来关于老人的记忆大多是跟外公外婆有关。外公是退休老干部,说一不二,也重男轻女,我这个外孙女再乖巧再懂事也比不了调皮的哥哥。来自外婆的公平对待和疼爱更是弥足珍贵。
外婆是个慈祥善良的人。她养了一只橘黄色的胖猫,每次外婆上山劳作,胖猫都会跟着她,随她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她还养了一只黑白斑相交的狗,平时凶狠的狗儿在外婆面前总是很乖巧,和胖猫一样依恋着外婆。
外婆很善解人意。我老妈和姨们,遇到什么事儿,总会第一时间告诉外婆,寻求外婆的支持和理解。我也喜欢跟外婆聊天,外婆会跟我说很多书本上没有的谜语,会告诉我老黄历,会告诉我梦的背后是什么,会告诉我各种草药的功效……外婆是我童年的一本百科全书,也是我的知心好伙伴。
在一九九几年和二零零几年的时候,我们那里还是偏远落后的山区。犹记得小学一二年级的我每天有五毛钱的零花钱,五毛钱——可以买一袋两毛小方便面,一袋一毛唐僧肉辣条,一袋一毛冰袋,还剩一毛钱用于存储。几元钱对小孩来说已是一笔巨款,而外婆,每次见到我总是开心地搂着我,给我好吃的,再给我一笔"巨款"!小时候不懂挣钱的辛苦,拿着外婆给的钱虽感到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开心。而今回忆起,觉得外婆是真真心疼她的外孙女,怀念之余更多的是心痛和懊悔。
外婆是二零一二年中秋过后不久,受不了病痛的折磨走的。彼时,我刚上大学,想念家,想念亲人,所以哪怕中秋只有短短的三天假我也回了家。那次见外婆,带了外婆喜欢的果冻和牛奶,我见到平时气色很好的外婆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旁边还放了氧气罐。心里心疼的紧,可我只跟外婆说要早点好起来,没有多陪陪她老人家。谁想,这一别,就是永别。
按照惯例,每个周末我会给我妈打电话。那次,连着周四周五及周末四天老妈的电话打不通,听着"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的声音,我心神不宁,总觉得一定出事了。你知道吗?周三的晚上,外婆在我的梦里一晃而过,就像专门来看我一样,却什么话也没说。我一下子惊醒了,好不容易等到天亮,给老妈打电话,却一连几天没打通。几天后,老妈回了电话,沙哑的声音告诉我外婆走了,已经送上山了,让我好好读书。听到这个消息的我正在回寝室的路上,一下子就崩溃了,只想哭,其它的什么都不管。几分钟后缓过来我对老妈说我要回来看看,老妈却让我别回。那一刻我是恨她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连外婆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老人走了,外婆再也不会回来了!
年底去了舅舅家给外婆上坟。心里痛到无以复加,上次还是温言浅笑的人,这次却成了一抔黄土。外婆家里那条狗不见了,胖猫原本光亮润泽的毛黑一块灰一块,唤它它也不喵一声,没精打采的。第二年再去拜祭外婆,猫咪已经不见了踪迹。而我,将对外婆的想念、愧疚等等感情都埋藏心底,独自一人的时候静静地缅怀她,每次想起她还是恨了自己。
我不怨老妈,老妈生我养我,听她的话是应当的。而且某次跟老妈交谈时,她说:"我再也没有妈了。"一向坚强的老妈竟然哭了,听到她的话我也哭了。试想一下,万一哪天老妈走了,我会多么伤心,我也变成一个没有妈的孩子了。来不及对外婆好,将来也要来不及对老妈好吗?“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经历过一次痛心还不够吗?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吧。
外婆走了将近六年。如今,每当想起外婆的时候我还是控制不了我的泪水,还是很难过。我曾幻想过或许有另一个平行世界,外婆是去那个世界享福了吧,我也曾想象过人有今生来世,外婆已经投胎转世为人了吧,她的来生定是幸福安康。
前几年我会时常梦到外婆,近两年梦到外婆的次数愈发少了。哪怕不是真实的存在,我还是想在梦中与她相见,看到她好,我就好了。"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外婆,入我梦吧,我要对您道一声迟来的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