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从昏睡中突然醒来,开心地对表妹说,静静怀二胎了,我高兴,我要给她鼓掌!说完抬起两只手想要拍手,却因体力不支,又倒头继续昏睡。接到这条微信的我刚从医院换班出来,坐在回家的地铁上。离开前,医生告诉我们,小姨的意识已经开始混乱了,昏迷的次数和时间都会越来越长,所以也极有可能在昏睡中,人就走了。
地铁发出呜呜般沉闷的声响,向家的方向疾驰。我看向玻璃窗外漆黑的隧道,却看见一张并未怀二胎的女人的脸,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1。
2016年上半年的时光,因为春分前小姨被确诊为胰头癌晚期而变得有些不同。
医生说术后小姨的生存期只有三到六个月,从那时起,我们开始陪着小姨和死神赛跑。
在是否手术这个关键问题上,亲戚长辈们有着两种完全相反的意见。其实,谁都知道,对于延长生命而言,手术与否都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最终,小姨隐约猜到自己和三十五年前去世的外婆得的是一种病。那时,还是阳春三月。躺在病床上,小姨望着窗外楼下生机盎然的花园,对我们轻柔而坚定地说,我想活。
2。
手术排到了四月中旬。在手术前一日的那个午后,见阳光正好,春风暖人,我和表妹便推着轮椅上的小姨去花园晒太阳。穿过春色浓郁的小道,我们来到一个小池塘前的长廊休息。小姨一直盯着水面发愣。我问她在看什么,她指着右前方的水面说,你看那是金鱼吗?我们往那处仔细看了看,并没注意到水底那石头下有团红色,便说可能不是呢,没看到什么动静呀。可她不肯离开,依旧盯着那处的水面看。于是,我们从草丛中找来一根细枝,搅了一下水,只见石头下的有一团红串出来,迅速游向远处。小姨开心地拍起手说道,我就说那有一条活着的鱼嘛!在回病房的路上,小姨轻轻地说,即使手术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都想试试。我觉得自己没那么霉,我应该能过得了这一关!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