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城毗邻波罗的海 古典美与现代文明融为一体
都市建筑与自然风光巧妙结合
这里的建筑多用浅色花岗岩建成 被誉为“北方洁白城市”
在大海的衬托下 无论夏日海碧天蓝 还是冬季流冰遍浮 显得美丽洁净
市场上有一尊名叫“波罗的海女儿”的铜像
湖泊星罗棋布 遍布街间巷尾
既有过去的辉煌传统 又讲究现代生活的品味
新旧混合得体 处处流露着简约主义大都会的魅力
空气中的干燥有增无减 雪后的天特别蓝
像童年的纯蓝墨水被稀释过 深深浅浅地泼在天上
顺着天的边缘缓缓滴了下来
纯粹的蓝色时而稀薄时而浓密
午夜阳光穿过窗台细碎地铺在地板上
像沉睡中的海水起了微澜 接着又慵懒的沉寂下去
窗边的墙泼满深深浅浅的金色 静止不动地悬挂着
我似困非困 感觉精力不够充沛 却也不疲惫
在这个位于北极圈的国度
再等两个小时 就能先后看到日落和日出
接到她的电话 我迟疑了好几秒钟
在这里还没有熟到会半夜打电话给我的朋友
电话另一端是五个小时之后的未来
她的声音穿过五个时区 夹杂着轻微的电流声
“我还以为你已经关机睡觉了 碰碰运气 居然通了”
“我在看日落 你呢 怎么这么早起来”
沉默片刻 突然声音十分严肃 她抱怨着 说 受不了现在 期待长大 在家里被约束 在学校被管束
在社会的装束下 正在迷失成长中最真实的自己
又没有能高度相信 理解 开导 帮助她 可以倾诉的人
这样压抑下去 看不见未来 觉得活着挺没劲
她无措的陈词 倾诉无奈 几次欲言又止
“很多东西明明谁都看不见 但我非要试图去证明它的存在 我明白从来就没有永远稳固的感情 也从来没有不变的人”
我的安慰似乎显得微不足道 “不要为未来担忧 该来的总在前面等着你 就像芬兰语的语法里没有将来时 活在现在就是对未来最好的期待”
我们都曾如此期待长大 期待独自面对人生
成年以后却开始质疑成长的本质
质疑成长究竟是要给予我们更新鲜的光泽
还是要从我们身上索取更多的纯真
聊着聊着她说“听到你的声 总是会莫名的感动”
“你的声音特别可爱 我愿意倾听”或许人的内心有很多类型 而突如其来的自在 她卸下了伪装
电话的另一端 管弦乐伴奏汹涌得像夜晚的海
浪潮横冲直撞地卷过来 淹没过平静的沙滩
能感觉到眼前的街景一帧一帧向后退去
音乐声盖过了呼吸 盖过行走的节奏
感觉那种迷失的错觉瞬间笼罩了她 她说她在酒吧
酒店的壁灯光线很柔和 照在她脸上有种失真的亲切
她说昨晚没有回家 提了提声调 “你真仔细”
声音里又不带一丝悲伤地说“你是个温情的男人” 我微笑默然片刻 突如其来的赞美 竟无言以对
电话断线时 轻微的咔声 就像记忆的尾音 时光越远却依然清晰可见
我依旧睡意全无 心想在懵懂无知的年纪里
怎样的疲惫 使自己变得温情 有时觉得自己何尝不叛逆
却还能静下心 倾听开导他人
安慰他人总是那么在行 有时却无法说服自己
或许是医者真的不能自医 想想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说出那些的像似感同身受的话 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又何尝愿意被动逼迫 勉强自己的生活 己所不欲 勿施于人
但在这个城市里 我就未曾对拥有的感动过
或许觉得不配 或许只是冷漠 不想再被任何感动
后来无数次回味过在赫尔辛基午夜的时光
是我一生选择最稳妥的一段日子
没有人能为自己安排好不受伤害的人生
但最低限度 在这里 自己没有狼狈 只有从容
同时也养成了 不再轻易安慰他人 不知是否谨慎
也慢慢理解了成长 成长似极昼
如果不跋涉到地球南北端根本看不见
然而 就算是走到北极 能拥有的也仅仅只是不到191天彻夜无休的日光
能拥有的也只是短暂而值得回味的天真烂漫
这些透支的日光 如同成长的代价
将在漫长的冬季里由极夜 由无尽的纯真来偿还
得到一些必然要失去一些 这才是人生的本来面貌
在长大的同时 或许成了面对失去纯真唯一的力量
不想为今后考虑的 就不要心存念想
多年后 陈年旧事已成为不愿提起的诟病
换句话 便是那些尘封而布满灰尘的回忆
都变为 年月里最匮乏而无说服力的過去 ——唯乙安
如烟往事俱忘却 心底无私天地宽 ——陶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