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这么久,唯这一天活的那个真叫终身难忘。
2021年7月23日,中午四时许,已经过了恶的饥肠辘辘的时候。躺在病床上,听见有人喊,“50床,走了,准备上手术”。闻必翻身起来,大有一种慷慨就义的感觉,想着手术做完就完了,就解放了。谁知这一去,只是这一天噩梦的开始。
来接手术的病床车七拐八不拐的把我带到手术电梯间门口,医护人员对我老公说,回去吧,病房里等着。老公扭身走了,我当下眼睛一潮,心想真狠,都不拥抱一下,再看我一眼,说句鼓励的话,大概他也想就是个小手术,切掉一个半个甲状腺就行了。实则不然……
在手术室门外,没等多久,就进去了,期间白医生跟我搭了几句讪,你的穿刺结果就是恶性,你是幸运的今天后面手术取消了,医生们做不动了等等(恶性,恶性,恶性,这是我一直都不愿接受的事实),我都未来得及细想,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唯感印象深刻,就是在脚上扎的两针,水平真心不高,就是那种扎不进去一直扎,一直扎的感觉。如今的情形当真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后面才知道这才哪跟哪。
晚上九时许,我被推回病房,一群人折腾一着给我换了枕头,因为手术的状态脖子一直仰着,困的厉害,不舒服的要紧。老公给我说的第一句话,白医生说了重度恶性全切,粘的比较紧(这才真真的是“夺命”第一刀)。我本来就委屈,一个人在医院屁颠屁颠的检查,累得饭都能多吃一碗,熬了两个星期手术,貌似等来的都是不好的消息,眼泪不挣气的吧嗒吧嗒往外流,汗不停的冒,隔壁的惠子慷慨的把她的手持风扇给我用,我难受的都用不了。老公在床前说,他今晚想去隔壁睡,有空床,我说到,我今晚才做了手术,你多看着点,万一血肿(甲状腺手术的并发症之一)怎么办?时候证明,一我真想抽完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一语中的,后来真的血肿了。老公发现脖子肿了,鼓包了。
后面就是一路折腾白医生,杨医生相继赶来,B超医生带着机子来给脖子打B超,看是皮上还是皮下,老实说我也不懂。结局就是二次手术,又进手术室,一天之内不半天第二次全麻——第二次全麻。我失去知觉,后来的状态,半睡半醒之间,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出了手术室,被推进ICU,老公说是凌晨5,6点左右。只记得进去后就跟要上刑场,断头台一样,我像标本一样被固定在哪,头,手,脚,连嘴里都是管子,硬硬的东西咬着。睁眼特别困难,我眼皮子使劲打架,斗争了好久,仰着头余光瞄着早上8点多,快9点了。
还好ICU里的医护人员是和蔼的,下午三点半左右,血管甲状腺外科的大胡子小医生来接我,和ICU的护士长一起把我送回病房,说实话我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想骂人,我想撒回泼,“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人都说,甲状腺病人,得甲状腺癌的人都是脾气急躁,生气,癌症才找上你。日后想想今日受的苦,给我三百万我也不发火了,孩子作业乱就乱一点,他考八十分和九十分你要一样开心的过;老公再唠叨,他气死你都别理他;别人升官你让他升去,人的价值体现首先是有质量的活着,死了生前再辉煌有什么用。
可是不是所有人一开始都明白这个道理,我用一天时间大彻大悟,不用想的来不及回味的就明白了这些道理。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