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都是一块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不，不是普通的，而是以几乎支离破碎的姿态，
离开那座万古的磐石高山。
看啊！满布的隐秘的创口，看啊！缝隙中塞满
青苔、煤渣和腐败的果实。

我对它说，亲爱的石块啊，
你虽然丑陋，但我会学着去爱你，
以透过千年的眼睛来看你——
我会看见时光不断浸透入你的肌肤，
将你洗濯得沉静温柔，
看啊，你被海水与光线不断打磨，
我会看见你鱼鳞般脱落的躯壳，
正纷纷回到海洋的家里。

你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纤细，
你命定里会成为尘土吧，
最终会轻轻地飘落吗？
等候一场归来，
偎依在那座磐石的身旁，
慢慢地和它融为一体。
当你还是一颗孤独的顽石的时候，
那看起来是何等
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
我看见自己成为那样的石块；
幽幽，沉静，发出千古的光泽。
我愉快地想，
我已经是那样一枚
正在融化中的石块。

2017.9.11

摆放在书桌上的石子，都是这两年去一些地方随意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