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回娘家给母亲挂清。跪拜在母亲的住地,感谢母亲。父亲前往,为我禀明。
在母亲坟头,扯出一根丝茅根,抹掉泥土,把根放嘴里咀嚼,一样的清甜,是儿时的味道。
父亲说,这是处好地啊,坟堆一点不下陷。是地下紧实吗?我问。父亲说,不下陷,说明长生没坏没朽。
搀扶父亲走下坟地,回来路上,我问父亲,您怕死吗?他回答,怕什么? —— 没有犹豫,很坚决。然后眨巴下眼睛补充,怕也没有用。我说是的,怕与不怕,都改不了最终的大归。只有现在过好每一天才是要紧的事。父亲说,连秦始皇也改变不了。
我问,你若驾鹤西归,有什么要求吗?没有,随他们怎么搞,然后又改成,随你们怎么做。只有一点,不火化。一切都准备了,长生和墓地。火化就没什么意思了。
第一次和父亲,不拐弯抹角,直面死亡,直言不讳。我需要勇气,父亲也需要勇气。
回到屋里,先生没事干,在山茶树上找猫耳朵,看来无果。
又操起了砍柴的老本行。把屋前的红叶石楠和桂花树,又是好一阵修剪。撩得我和哥哥也加入其中。最后决定,迁移一棵五年不长的老桂花树。移出,都用上了凿棍。原来底下都是砖头,根没法往下钻。移栽好。
又想一出,要栽金钱桔,我一直鼓动,立刻,马上,不然又只是说说,落实不到。带上老爷,恰好新泽赶集,我牵着父亲的手,好像从来没有过。记得第一次搀扶老父,都是鼓足了勇气,在木工厂的街头横马路,实在不安全才为之。如今磕头和牵手,都是很自然了。我越亲近父亲,就越接纳自己了。
新泽没有树苗,老父说赶一次集不容易,到处走走看看。其实对于父亲,赶集买东西不是要务,就是借此,赶个热闹。又去五里牌天桥地下,感谢先生不扫兴,一路开车。满载而归,四颗金钱桔。
下午,跟两个哥哥一起,去看父亲的长生屋。摆在一个堂哥的废弃屋中,没有任何损坏。以前,尤其是小时候,看到这些就害怕得要命,现在经过催眠,链接先人,对待生死,已很坦然,不惧怕了。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无法逃避的功课,经常想起无常和死亡,会升起一股修行的紧迫感。会更加勤奋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