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最近越来越频繁地为两个“地方”的事儿犯起迷糊:其中一个是现在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另一个是生命起源、呱呱而坠的“地方”。
在成为一个拥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的成年猫之前,猫儿一直生活在第一个"地方",一个不超过5平方公里的区域,一个贫穷落后、交通偏僻的山村。
这个地方,对猫儿来说属于可知的范围;这个山村,对猫儿来说就是他的全部。小的时候,猫儿喝的是这儿山塘里清冽的水,吃的是这片土地上长出的稻谷、红薯,上的学堂是这儿唯一的、搬走了菩萨的寺庙,玩的是这儿睁眼即是、一直置身其中的山与水……。猫儿依着这片山水,一依就是18年。
18年,猫儿不曾逾越这个“地方”的雷池半步,是猫儿对这个“地方”的依恋使然?有这个因素、但不完全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是猫儿藏在心底、不能吐露的,即对这个“地方”以外的未知的恐惧。要知道,在咱猫的世界,女猫可以将“怕怕”随时挂在口头,而男猫显示出怯懦则是极为可耻的!
18年后,一波叫高考的洪流裹胁着猫儿离开了那个生他养他的第一个“地方”,来到一个新的地方。这股洪流来得突然而迅猛,不容他有什么选择、也没人考虑他心中的恐惧。这个新的"地方”,成了他一生中的第二个“地方”。
在第二个"地方",他求学、他工作、他恋爱、他成家;在这里,他挥洒青春、他经营事业、他认识责任、他懂得担当。这里的一切,是火热的,是值得憧憬的。苦闷自然也是有的,落寞自然也是有的,但苦闷和落寞一点点都不是为着对第一个“地方”的依恋而生,只是成长过程中的苦闷、向上攀爬过程中的落寞而已。
第一个“地方”在他的心目中,似乎有点渐行渐远、越来越模糊的味道,想起很少,往访不多。如果不是牵挂老父老母,怕是到了要将其从记忆库中刪除的地步了。
猫儿无法给出一个精准的时间,也许是5年前,也许是8年或10年前,反正有一些日子了----猫儿心底开始滋生一种东西,开始,它是零散的,飘忽不定的。渐次疯长起来、几欲充满整个胸腔,继而力量越来越大,直至要左右猫儿的躯体。每到周末,每到节假日,大脑总会感受到一种时隐时现却顽固异常的招唤,心底也总会涌流一种不可阻遏的回应的冲动……父母老去之后,猫儿才终于明白,心底滋长泛起的是关于家乡的情愫,那些耐心、温软的招唤恰恰来自家乡的一捧黄土、一潭碧水、一缕嫩绿。
猫儿想,猫的一生大抵可以比作一条抛物线,前半段,总想摆脱某些羁绊甚或包括家乡在内,奋力地向上、向上,希望飞得更高一点、更远一点。但一当站上抛物线之顶端,便会受到一种来自家乡的牵引,让你看透一些、放下一些、舍弃一些,并最终魂归家乡!